外座的呢,做了外面的人们每次做的事情。他们在每一站的开头都非常活跃,谈笑风生,到中间就有些忧郁和渴睡,到终点却又非常地轻松和清醒了。有一位穿了印度橡皮披风的青年绅士,总是抽着雪茄;另外一位穿着象大衣一样服装的青年绅士,也抽了很多支,而吸了第二口显然就觉得不舒服,于是在认为没有人看着的时候就丢掉了。第三位青年人是坐在御者座上,他喜欢学习养牲口的知识;坐在车尾的一位老年人却熟悉农事。常常有一些穿着工装和白色上衣的、只呼名而不道姓的人,被车掌招呼着来“搭一段”,这条路上过往的每一匹马和每一个马夫他们都认识的;还有一顿午餐,假如你胃口好一点,能在这点时间里吃光,花半个银币吃这顿饭是合算的。到了下午七点,匹克威克先生和他的朋友们,道拉先生和他的太太,都各自回到他们的私人起坐间里了:那是在巴斯的大卿筒间对面的白牡鹿饭店,那里的茶房从服装看来可能被错认为是威斯敏斯特的奴仆,只是他们的行为要好得多,完全可以打破这种幻觉。
次天清晨,早餐器具刚收拾完,就有一个茶房拿来道拉先生一张名片,要求介绍一个朋友来见面。名片刚送来,紧接着道拉先生本人也就带着那位朋友来了。
这位朋友是个不出五十岁的亲切的年轻人,穿着钉着金光闪闪的钮子的浅蓝色上衣、黑裤子和一双皮子极薄的擦得黑亮的靴子。耳朵上挂着用一条短短的黑色阔丝带吊着的一副金边眼镜;左手轻轻地握住一只金鼻烟袋;手指上数不清的金戒指闪闪发光;衬衫褶裥上闪耀着一只大大的金刚钻的金边别针。他有一块金表和一根带着一枚大金图章的粗大的金环表链;他还拿着一根柔韧的乌檀木手杖,上面带着沉重的金头子。他的衬衣是最白的、最好的和浆得最硬的那款;他的假发是那种最柔亮的、最黑的和最卷曲的。他的鼻烟是王子们的混合烟草;他的香水是帝王的极品。他的面部收缩成一种永远的微笑;他的牙齿是如此地整齐,离得再近也看不出哪一只是真的、哪一只是假的。
“匹克威克先生,”道拉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安其洛-西鲁斯-班顿老爷,班顿掌礼官;这位是匹克威克先生。互相认识认识。”
“欢迎到巴一斯来,先生。真是非常的荣幸。极其欢迎到巴一斯来,先生。你有很久——很久,匹克威克先生,没有喝这里的水了吧。大约有一世纪,匹克威克先生。有——味儿!”
这就是掌礼官安其洛-西鲁斯-班顿老爷握住匹克威克先生的手的时候说的话;他把他的手握得很紧,耸起肩头连连地鞠躬,好像他真的舍不得把它放掉。
“确实我是好久没有喝这里的水了,”匹克威克先生答:“因为据我所知道的,我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从来没有到过巴一斯吗,匹克威克先生!”这位掌礼官喊,他那只手在惊讶中落下了。“从来没有到过巴一斯!嘿!嘿!匹克威克先生,你是一个滑稽的人。不坏,不坏。好,好。嘿!嘿!嘿!有——味儿!”
“我觉得丢人,但是我必须说,我真的说的是实在话,”匹克威克先生答。“我从前真的没有来过这里。”
“啊,我明白罗,”掌礼官喊,很高兴的样子:“是的,是的——好,好——更好。你是我们听说过的那位绅士。是的,我们知道你,匹克威克先生;我们听说过你。”
“是那些混账报纸上关于审判的报导吧,”匹克威克先生想。“关于我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你是住在克莱波-格林的那位绅士,因为不小心,喝了葡萄酒之后着了凉,四肢失去了效用——动一动就痛苦极了,他就把巴一斯的一百零三度的温泉装在瓶里用货车运到城里,送到他的卧室里,用这水洗澡,打了喷嚏,当天就好了。非常好!”
匹克威克先生领谢了这个假设里所包含的恭维,但是他仍然有加以拒斥的自制力;他就利用掌礼官的片刻的休息,要求让他来介绍他的朋友特普曼先生、文克尔先生和史拿格拉斯先生——这个介绍当然又使掌礼官欢喜和荣幸得不得了。
“班顿,”道拉先生说,“匹克威克和他的朋友们是g人。他们一定要留下签名。那签名簿在哪里?”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查尔斯·狄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