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图茨先生说道,“别这样!您知道,至少我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图茨先生?”苏珊哭着问道。
“唔,到我家去,先吃一顿晚饭再上路,”图茨先生说道。
“我家的厨娘是一位品格极为高尚的妇女——心地极为慈善,她一定会高高兴兴地把您照料得十分舒适如意。她的儿子,”图茨先生补充介绍道,“在慈善学校中受过教育,后来在一个火药工厂中被炸死了。”
苏珊接受了这个善良的邀请,图茨先生把她一直送到他的住所;上面提到的那位大婶和斗鸡先生在这里迎接他们。那位大婶完全跟图茨先生介绍的情形一样。斗鸡先生起初看到马车里有一位小姐,还以为他先前的建议终于被采纳,董贝先生已被打得直不起腰来,董贝小姐已被诱拐到这里来了。这位先生使尼珀姑娘相当吃惊,因为他被拉基-博伊打败之后,面貌受到极大的损毁,进入社交界时很难使看到的人感到舒服。斗鸡把他所吃到的苦头归咎于他在拳斗过程中,头不幸很快被夹在对方腋下,在这之后,拉基狠狠地打了他一拳,把他往地上猛地一掷。但是从这次伟大竞赛的已经公布的记录来看,拉基-博伊一开始就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去打,斗鸡被打在身上,被打得鼻青眼肿,被接连速击,逼得他摇摇晃晃,高声哭叫,还受到了好多类似的苦楚,直到最后被彻底制服为止。
苏珊在十分好客的气氛中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之后,乘坐了另一辆单马篷车到驿车车站去;图茨先生跟先前一样,跟她并排坐在车子里。斗鸡则坐在马车夫的座位上;虽然他凭他道义上的影响和英雄主义的品格,对他们这几位同行的人可能增添了不小的光彩,不过就他的外表来说,因为他的脸上贴满了膏药,因此未必能成为他们美丽的装饰。但是斗鸡先生暗地里发过誓,在他还不能把一个酒吧的招牌和不动产弄到手可以经营它之前,他决不离开图茨先生(图茨先生暗地里却很想摆脱他)。由于他雄心勃勃地想进入这个行业,并尽早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他觉得他必须先让他周围的人厌恶他在场。
苏珊乘坐的夜间的驿车立刻就要开动了。图茨先生搀扶她进去、坐好以后,一直迟疑不决地在窗口磨蹭着不走,直到马车夫准备爬上座位的时候,他才站在车子的台阶上,把脸孔探进去(从灯光中可以看到他脸上那焦虑的、困窘的神色),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说,苏珊!董贝小姐,您知道——”
“是的,先生。”
“您认为她会——您知道——嗯?”
“请原谅,图茨先生,”苏珊说道,“您的话我没听明白。”
“您认为她能不能,您知道——不是说现在立刻就,而是说以后——过很久以后——终于——会——会爱我吗,您知道?就是这!”可怜的图茨先生说道。
“啊,不会!”苏珊摇摇头,回答道,“我要说那是永远不会的。永远——不会!”
“谢谢您!”图茨先生说道,“这无关紧要。再见。这无关紧要,谢谢您!”——
那天伊迪丝独自一人出去,回家得早。只不过十点零几分钟,她的马车就往回开进了她所居住的街道。
她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她先前化妆时同样故意装出的镇静,她头上的花环依旧环绕在同样冷静的、沉着的前额上。可是如果能够看到这些叶片和花朵被她激动易怒的手撕得粉碎,或者被她颤动的、不知所措的头在寻找休息的地方时破坏得不成样子的话,那么这倒要比它们装饰这平静的前额更好一些。这女人是这样执拗,这样难以接近,这样不屈不挠,因此人们会认为,什么也不能使她的性格温柔下来,生活中的一切只是使它变得更为强硬。
她到达门口,正要从马车里下来的时候,有一个人不声不响地从前厅中走出来,没有戴帽,站在那里,向她伸过手来。仆人已被他推开;她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扶着它,这时候她才知道这是谁的手。
“您的病人怎样了,先生?”她轻蔑地撇着嘴,问道。
“他好些了,”卡克回答道,“他恢复得很不错。那天晚上我就离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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