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贝父子(400)

2025-10-09 评论

    “好了,好了!”弗洛伦斯不久用安慰的声调说道,“啊现在您镇静下来了,亲爱的苏珊!”
    尼珀姑娘坐在女主人脚边的地板上,又是大笑又是哭泣,一只手用手绢抹着眼泪,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正舔她的脸孔的戴奥吉尼斯;她承认她现在镇静一些了,为了证明这一点,她又大笑了一会儿,哭泣了一会儿。
    “我——我——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图茨这样的人,”苏珊说道,“从我生下来起从来没有见过!”
    “他是那么善良,”弗洛伦斯提示道。
    “而且是那么滑稽可笑!”苏珊抽抽嗒嗒地哭泣着说道,“他跟我坐在马车里跟我谈话,那位不值得尊敬的斗鸡则坐在车夫座位上,那时候瞧他那说话的神态和腔调!”
    “他谈了些什么呢;苏珊?”弗洛伦斯胆怯地问道。
    “他谈到沃尔特斯上尉,谈到吉尔斯船长,还谈到您我亲爱的弗洛伊小姐,还有那沉默的坟墓,”苏珊说道。
    “沉默的坟墓!”弗洛伦斯重复地说道。
    “他说,”这时苏珊歇斯底里地大笑了一阵子,“他将立刻很轻松自在地走进沉默的坟墓,可是您放心他不会的,我亲爱的弗洛伊小姐,他说那句话是表示他看到别人幸福真是太快乐了,他也许并不是所罗门,”尼珀姑娘又像往常那样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我也没有说他就是所罗门,但是我敢说世界上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他那样不自私的人!”
    尼珀姑娘作了这个有力的声明之后,仍然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毫无节制地大笑着,然后才告诉弗洛伦斯,他在楼下等着见她,这将是对他最近不辞辛苦、长途奔波的极为丰厚的酬答。
    弗洛伦斯请苏珊去邀请图茨先生上楼来,她将高兴地对他的好意帮助表示感谢。几分钟之后,苏珊就把那位年轻人带进房间,他头发还是乱蓬蓬的,说起话来结巴得厉害。
    “董贝小姐,”图茨先生说道,“又承蒙您允许我——注视——至少,不是注视,不过——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不过这是无关紧要的。”
    “我是这么经常地感谢您,我都已经把话讲完了,因此我不知道现在该讲些什么好。”弗洛伦斯向他伸出双手,脸上露出真挚的谢意。
    “董贝小姐,”图茨先生用可怕的说道,“如果您能够咒骂我几句(这并不改变您那天使般的性格),那么我反倒好受些;现在您讲了这样亲切的话,可真把我难住了(如果您允许我这样说的话)。这些话对我的影响——是——不过,”图茨先生突然中断话头,说道,“我离题了,这完全是无关紧要的。”
    弗洛伦斯由于除了再次谢谢他之外,似乎没办法回答他的话,所以就再一次谢谢他。
    “董贝小姐,”图茨先生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趁这个机会解释一、两句。我本可以和苏珊早一些回来的,可是第一,我们不知道她投奔的亲戚的姓名,第二,因为她已离开了她那位亲戚的家,到另一位住在远处的亲戚那里去了,所以我想,如果不是斗鸡聪明的话,那么我们到现在也还不见得就能找到她呢。”
    弗洛伦斯相信这一点。
    “不过,这并不是重要的一点,”图茨先生说道,“我可以向您肯定地说,董贝小姐,就我当时的心情来说(它是容易想象而难以描述的),跟苏珊在一起对我是一种安慰与满足。这次旅行本身就是一种报酬。可是那仍然不是重要的一点。董贝小姐,我曾经跟您说过,我明白,我并不是个人们可以称做头脑灵敏的人。我完全知道这一点。我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个多么——如果不算说得太过分的话,那么我就要说,我是个脑子很愚钝的人。可是尽管这样,董贝小姐,我还是看出沃尔特斯上尉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不论这种情况会使我产生多少痛苦(这是完全无关紧要的),可是我一定得说,沃尔特斯上尉看来是个值得享受降临在他的——他的身上的幸福的人。祝愿他长久地享受它,并珍惜它,就像一个很不相同、很不足取、指出他的姓名完全是无关紧要的人会珍惜它的一样!不过,这仍然不是重要的一点。董贝小姐,吉尔斯船长是我的朋友,我觉得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我不时来回到这里来看看,吉尔斯船长是会感到高兴的。到这里来看看也会使我感到高兴。不过我不能忘记,我有一次在布赖顿广场角落里犯了一个极严重的错误;如果我到这里来会使您有一点点不乐意的话,那么我只请求您现在就向我指出来;我可以向您保证,我将完全理解您。我决不会认为这是冷酷无情,而只会由于荣幸地得到您的信任而感到快乐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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