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我是悲惨也是愉悦——山区的村落从那时候就一直没有消失——从来没有——它们在最恶劣甚至最现代的战争中幸存,市场路上铺满小鹅卵石,各家各户窗前摆放着红色天竺葵的罐子。那些幸免于难的城堡到处都是,一代又一代的人们使其充满生机。
这里一片漆黑。
维托利奥正在星光下写字。
小礼拜堂下满是荆棘和杂草,那些壁画如今已无人得见,神圣祭坛石上的遗迹满覆灰尘。
啊,但是这些荆棘保护着我的故居。我让它们生长。我任凭道路慢慢消失于森林中,或者亲自去破坏它们。我必须保留这里以前的样子,我必须。
但我再次继续不停地谴责我自己,毫无疑问我这样做了。这一章应该结束了。
但这很像我过去在叔叔的房子里玩的游戏,或那些我以前在科齐莫的佛罗伦萨所见过的大教堂。它被涂上了背景幕,精妙细节的小道具,金属丝操纵飞行,戏服被裁剪显示,我可以使我的演员在台上演出我所创作的故事。
我控制不住。让我在十五世纪的荣耀中结束我的文章,用几年后炼金术士菲奇诺的话来说:这是一个“黄金时代”。
现在我将返回那个悲剧的时刻。
译注[1]:皮耶罗·德拉·弗朗西斯卡(PierodellaFrancesca,1416-1492),文艺复兴早期意大利画家,早年师承佛罗伦萨画派,之后成为翁布里亚画派代表画家。除绘画外,他对数学与几何也颇有研究,是以画面的空间感和透视关系处理极佳。位于意大利小城Arezzo的系列湿壁画“真十字架的传说”是皮耶罗最富盛名的作品之一,取材自JacobusdaVoragine的“黄金传奇”(LegendaAurea),这是一部圣徒的历法,一部虔诚的祷文。书成13世纪,非常普及,对中世纪文学影响深远。
译注[2]:乔托(GiottodiBondone,1267-1377),佛罗伦萨画派创始人。幼时被画家契马部埃(GiovanniCimabue,1240-1302)发现,引入艺术道路。契马部埃是13世纪下半叶佛罗伦萨的著名画家,曾被公认为画坛魁首,但之后乔托的成就使之失色。
译注[3]:菲力浦·利比(FilippoLippi,1406-1469),文艺复兴早期意大利画家,佛罗伦萨画派。他是波提切利的老师。下文提到的“圣母加冕”(TheCoronationoftheVirgin)是利比著名作品之一。
译注[4]:安吉利柯修士(FraAngelico,1387-1455),乔凡尼(Giovanni)是本名。Fra(意)用在教士名前,相当于“兄弟”。安吉利柯亦属佛罗伦萨画派,他的笔调恬静优雅,画面有超脱之感,与利比细腻的世俗情感大异其趣。代表作“受胎告知”。
(请在此参与讨论及给予译者支持)
翻译:Yomi
突然来袭的恐怖
接下来的那个春天是一切终结的开端。我度过了我的十六岁生日,那天正好是那年四旬斋到来之前的星期二,我们和所有的村落都在庆祝狂欢节。那年它来的相当早,所以天气微有一点冷,但那是一个欢乐的日子。
就在圣灰星期三的前夜我做了个可怕的梦,我看见我自己抱着弟弟妹妹切断的头颅。醒来的时候我全身冷汗,我被梦境吓坏了。当时我写下了这个梦,后来我就把它给忘了。我总是这样,尽管那确实曾是我最最可怕的梦境。但当我对父母或者其他人提起我偶尔做过的噩梦,他们总会说:
“维托利奥,这都是你自己的错,谁让你读那些书?噩梦是你自己带来的。”
翻来覆去的闲谈中,梦境被遗忘了。
复活节的乡村热闹非凡,惨剧的第一次预兆到来。完全不可置信,我们山下的那些小村落突然都荒废了。
我和父亲,还有两位猎人,一位看守和一个士兵骑马下山,亲眼看到那些地方的农夫们离开了,事实上在那以前,他们就带了牲畜一起走了。
那些荒芜的城镇看上去很诡异,渺小如同以往,微不足道。
我们在温暖黑夜的包裹中骑回山上,但我们发现沿途所有其它村子都是一片死寂,窗板的缝隙中完全透不出一丝光,烟囱里也看不到一缕袅袅上升的浓烟。
父亲的老部下理所当然的咆哮说应该找回那些农奴,鞭打他们,强迫他们在这里工作。
父亲却如同以往一般慈善而冷静,黄昏下他坐在桌边,靠着臂肘,说这些人如果不选择在他的山区生活,他们就成为了自由民,不再隶属于他。这是现代世界的做法,只是他想知道我们的土地以后该如何运作。
非常突然的,他注意到我在站着看他,就好像他以前从未见过我一样,他中断了会议,不再讨论这件事。对此我也没多想。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安妮·赖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