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么跳进火里,要么走进传说中。”
一个讲故事的人说道。
接着从罗马传来一阵混乱的消息:许多戴着黑色斗篷,穿着黑色长袍的头领们掌管了女巫团。后来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自从1700年以来,意大利那里就什么消息也没有了。整整半个世纪之中,阿曼德无法通过自己或是旁人的热情来营造真『F夜宴所具有的狂乱。他又梦见了他的旧主——穿着红色丝绒长袍的马略,他还看见了画满生机勃勃的油画的宫殿。他也曾经感到过恐惧。
现在,又一阵恐惧降临了。
他的子孙冲进无辜者墓地下面的小屋,向他描述这个新生的吸血鬼——他披着毛皮镶边的红色丝绒斗篷,他亵渎教堂的神威,打倒那些佩戴十字架和走在圣光之中的人们。
红色丝绒,虽然只是个巧合,可是对阿曼德来说,这还是个令他生气的侮辱和令他的灵魂无法忍受的、不必要的痛苦。
接着,那女人被创造出来。她有着狮子一般的头发和天使一样的名字。美丽、强大,就跟她的儿子一样。
然后,他走上台阶,离开地下墓地,领着一队人朝我们开战,就像几个世纪以前,那些戴着头巾的人去摧毁他和他的主人一样。
可是他们失败了。
他站在那里,穿着奇怪的花边和锦缎衣服,口袋里搁着钱币。他的思维在那些他渎过的上千册图书之中游移。他感到,他在那座被称作巴黎的伟大城市的亮光中所目睹的一切都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里。他觉得他的旧主好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你将会在数千个夜晚之中见到凡人从未见过的光亮。你将要像普罗米修斯一样,把这些光亮从遥远的星星上攫取下来。这是一种无穷无尽的启示,通过它,你可以理解世间万物。
“我什么事情都无法理解,”他说道。“我就好像是土地所归还的一个人,而你们,莱斯特和加百列,就像是我的旧主用蔚蓝色、胭脂红和金色描绘出的图案。”
他静静地站在走道里,抱着胳膊。他看着我们,用意念默默地向我们发问:“还需要了解什么?还需要付出什么?我们是上帝的弃儿。在我面前,没有魔鬼之路;在我的耳朵里,没有地狱的铃声。”
4
一个小时过去了,或许也可能更久。阿曼德坐在火边。在他的脸上,已经再也看不出那被长久遗忘的战争的影子。在寂静中,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空壳一般脆弱。
加百列坐在他的对面,也默默地盯着火光。她的面容显得疲惫而充满怜悯之情。不明白她的内心对我来说真是种痛苦。
我的脑海中想着马略。马略啊马略……
这个在真实的世界里描绘真实世界的吸血鬼。三联书写板,人物肖像画,还有他在大厦墙壁上的湿壁画。
真实的世界从没有怀疑他,猎捕他,或是驱逐他。烧毁油画的是那些戴头巾的恶魔,那些和他分享黑暗技巧的家伙——他自己把这称作是黑暗技巧吗?——说他在凡人中无法生存和创造的是他们,而不是凡人。
我看见雷诺得剧院那小小的舞台,听见自己在上面唱歌。那歌声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咆哮。尼古拉斯说,“这真是壮观。”我说,“这真好看。”这话好像让尼古拉斯十分吃惊。就我看来,他说出了那天晚上没有说出的话:“让我拥有我可以相信的东西吧。你永远都不会那么做的。”
教堂里、女修道院的礼拜堂里,或者是威尼斯和帕多瓦的宏伟建筑的墙上,都可以见到马略的三联书写板。吸血鬼们是不会到这些神圣的地方将它们毁掉的,于是他和凡人学徒一起,把这些创造安置在一个地方,接着从他一个情人身上吸取些许血液之后,独自踏上了杀戮之旅。
我想起了在小酒馆里,我看到了生命之空虚的那个晚上。阿曼德那柔和却深不可测的绝望之情就像一片也许会将我淹没的大海。这比尼克脑海中那令人厌恶的海岸更加糟糕。这种黑暗和虚无已经持续了三个世纪。
火边,那金棕色头发,光芒四射的孩子又一次张开了嘴,里面喷出的如墨汁一般的黑色东西将会覆盖整个世界。
就是这样,要不是这位扮演主角的威尼斯主人,要不是他在画架上留下带有异教意义的油画,我们推举而出的撒旦定会将他变成燃烧的火把。
加百列到底有没有跟我一样,见过这故事中的油画呢?它们有没有在她的灵魂之中燃烧,就像我那样呢?马略将永远徘徊在我的灵魂之中,那些把油画变成一堆垃圾的戴头巾的恶魔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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