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和黄金(22)

2025-10-09 评论

  黑暗潮湿的夜里,长长的过道,突然敞开的房门,充盈着灯光的温柔小世界和人们的欢声笑语。我发觉客栈还真的是很诱人。
  当然,一切的贪婪,无尽的杀戮——都是因为我失去潘多拉的悲痛,因为我的孤独。然而谁能管束我?谁又能胜过我?根本没有。
  还有,头几个月里,我是有可能给她写信的!至少她还很有可能留在安提奥克我们的家里,等待着我的觉悟。而我却没那么做。
  一股难以遏抑的强烈的怒意在我心中泛滥,它令我变的懦弱,这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没有做我能做到的事——带她回到我身边。有时候我孤独得一晚连杀三四个牺牲品,直到喝的鲜血溢出,再也喝不下为止。
  偶尔在黎明前的时候我的狂怒会得以平静,我会回去继续写作我的历史,那是我在安提奥克就开始的,而且未向任何人透露过。
  我记录了亲眼所见的罗马的兴衰,而且用了相当冗长的篇幅详细记录下了当时的建筑。然而接下来的夜晚我却意识到我写的一切都没有价值。毕竟,我的目的又是什么?我根本就不能见容于那些描述,那些观察,那些诗歌,那些文章,我根本就不能见容于人类世界!
  它们出自一个血族,一个靠杀人来活命的怪物的被玷污的双手。那些出自贪婪之心的诗歌历史根本就无处可容。
  所以我毁掉了我的著作,不光是新作,也包括从前在安提奥克所写的旧文。我把卷轴的从柜中掏出来,就像烧掉我在家族中的记录一样,也把卷轴一个接一个的烧掉。还有一些我只是拿走紧紧锁起,放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这样就不会再有任何东西可以钩起我的伤痛了。
  这是我心灵的一场巨大的危机。
  接下来却发生了我完全无法预料到的事情。
  我碰到了其他的血族——一天深夜我从山上下来,在黑暗的街道上碰到了他们两个。
  那时候月亮正好被云遮住了,但用我超自然的眼睛还是能看的非常清楚。
  他们两个过来得很快,却不知道我站在墙边,尽量不挡住他们的路。
  终于走在前面的那个抬起头来,而我立刻就认出了这张脸。我认识他的鹰钩鼻,一双深目和憔悴的脸颊。其实我认出了他整个人,瘦削的肩膀,一头金色长发,甚至按在脖间斗篷上的手。
  是马以尔,很久之前俘虏我的那个德鲁伊教祭司,把我生擒到烧的快死的小丛林之神面前。他为了准备黑暗法术的施行关了我数月之久,我想起我对这个单纯无畏的马以尔已经相当熟悉了。
  谁把马以尔变成了血族?又是在哪里马以尔竟为他古老的信仰而献身?为什么他没有在高卢的橡树林中主持他属下教众的庆典?
  我们目光相接,我却没有一点防备。其实我已经评估过他,发现他力量很差。他和我一样老没错,但他没有像我一样喝过阿卡莎的血。我的力量远胜于他,他没法对我怎么样。
  同时,我看向了另一个血族。他更高也更强壮,暗褐色的皮肤必定因为是经历了那场大火。
  他有着显示着亲和坦率的大脸庞,大大的充满疑问的黑眼睛,非常匀称的厚唇和一头黑色卷发。
  我又回过来注视那个为了虔诚信仰而带走我人类生命的金发家伙。
  我想到我应该把他的头拧下来,放到我花园里的某个地方,让太阳毁了他。我应该这么做,他罪有应得。但我心里却是其他想法。
  我想和他说话,我想了解他,也想了解和他一起的那位血族,他正用温暖纯真的复杂眼神凝视着我。他要古老的多,但和从前在安提奥克为母后父王找上我的血族不同,他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形象。
  直到那时我可能才头一次明白我的怒火已经熄了不少。怒火可以让我和潘多拉说话时不超过二十个字,怒火也会让我毁了马以尔。但我想,可以推迟一些,我可以先和他说说话。但我孤独的心暂时得以陪伴,然后我可以晚点杀他。
  但我肯定你知道这样的借口是不成立的,因为一但你开始去爱一个人,你是不会想让他死的。
  这种想法一从我心中滑过,话就不由从我嘴边冲出。
  “我是玛瑞斯,还记得我吗?”我说。“你把我交给小丛林之神,而我逃了。”但我惊诧于我话中的敌意。
  他的思想锁的很紧,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能认出我来。但他用拉丁文回答的很快。
  “没错,你背弃了丛林,背弃了所有尊敬你的人。你获得了给予你的力量,但你又给丛林的信徒留下了什么?你拿什么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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