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怪物,这就是我作画和看自己的画作时无时无刻不在想的,就是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存活下去并不重要。我们是非自然的生命。若非太有情就是太无情。每一想到这些事情,我就会站在我无声的证人阿卡莎和恩基尔面前。
我所做的对他们来说又算什么?
我大概每年两次更换他们的衣服,细致入微地整理阿卡莎的长袍。我经常给她带来新的手镯,轻柔地套在她冰冷僵硬的手臂上,以免冒犯到她。我仔细地用黄金编入他们黑色的发辫中。用美观的项链环绕在国王赤裸的颈项间。我从不和他们闲聊。他们太高贵了。我只对他们致以祈祷。
我沉默地拿着颜料罐和画笔在神殿作画。沉默地坐着厌恶的直直盯着我的作品。
有一夜,那是我在神殿辛勤工作了多年之后,我起身想看看周围,就好像从没看过一样。我头脑中一阵晕眩。走到入口处,像一个刚到一处新地点的人,完全忘记那神圣的一对,只是看着墙壁。
痛苦的事实清清楚楚地扑面而来,我画的是潘多拉。我把她画在各个地方。每个仙女,每个女神,都是潘多拉。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感到讶异而失败。眼睛在耍我,我这么想。我揉揉眼睛,和人类一样揉揉眼睛,想要看的清楚一点。不。那是潘多拉,满眼都是她美丽的身影。衣服不同,发型变化。对。还有其他的不同装饰,但那就是潘多拉,我到现在才看见。
花园依旧是似曾相识。不要紧。这与潘多拉没什么关系。她是必然的灵感源泉。她没有离开我。这是定数。
我像往常一样收好颜料和画笔——如果置之不理对父王和母后就是一种冒犯——然后回到罗马。
黎明前的几个小时我忍受着痛苦,因为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潘多拉。
醉醺醺的晚会后在半夜总是会安静一些,几个客人睡在外面的草地上,其他人三五成群的唱着歌,没人注意到我走进图书室,坐在书桌前。
透过敞开的门,我看着外面模糊的树影,希望我的生命到了尽头。
我好像已经没有勇气去继续我为自己所创造的生活,之后转过身决定——只是出于绝望——看着房间墙上的画。那些画都是经过我认可的,而且已经更新过不少了。
但这回我不是用可以随心所欲的富人玛瑞斯的眼光来看,而是用在阿卡莎的神殿四壁上画了二十一次潘多拉的怪物画家玛瑞斯的眼光来审视些画。
我突然觉得这些画非常差劲,我书房里的女神和仙女竟然这样僵硬没有生气。我叫醒白天给我干活的奴隶,告诉他们第二天必须得叫人用新漆给我涂满。还要买回最好最全的颜料,别管墙要不要装饰,留给我。只要刷好放着就行。他们已经习惯了我的古怪,确定他们明白之后,他们又回去睡了。
除了想画画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觉得如果我能坚持下去,如果我可以做到,我就能继续活下去。
我的痛苦更加深重了。
我展开记录我以前日记的牛皮纸,开始描写发觉所爱的人无处不在身边的体验,这似乎有点巫术的意味。我突然听到了一下很清楚的声音。
艾维卡斯在我家大门口。而且他用非常强烈的意念术问我他是否可以穿过围墙进来见我。
他会很小心我宴会厅和花园里的客人。但他可以进来吗?
我立刻默默地回答可以。
自从上回在街上碰到他已经过去不少年了,看见他穿着罗马士兵的衣服,配着匕首和长剑,我并不是很奇怪。
他不安的瞥了一眼通向宴会厅的门,但我示意他完全不必理会那些客人。
他浓密的卷发干净整洁,他看上去过的不错,但他的衣服上沾满血迹。那不是人类的血液,否则我可以闻的出来。他的表情很快告诉我他现在面临非常可怕痛苦的境地。
“怎么了?我能帮上忙吗?”我问道。我尽力掩饰我纯粹的孤独,想触摸他的手的纯粹的渴望。
你和我一样,我想这么说。我们这类怪物应该互相拥抱。他们呢?我的客人,只不过是脆弱的生命罢了。但我什么也没说出口。
到是艾维卡斯说话了。
“发生了些恐怖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样纠正,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纠正。我求你跟我来。”
“去哪儿?告诉我,”我很同情的回答。
“是马以尔。他受了重伤,我不知道损伤能不能复原。”
我们马上动身了。
我跟着他到了罗马非常拥挤的地区,那里的建筑物鳞次栉比,有时候间隔都不到两尺。最后我们到了市郊一座非常坚固的新建房屋,那是一座带着厚重铁门的豪宅。他带我走进去,穿过大门,到了宽敞漂亮的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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