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和黄金(40)

2025-10-09 评论

  唯一能让我避而不想他们两人的方法就是在准备好的墙壁上绘画,我立刻着手开始了工作。
  我根本没注意已经在就餐的客人们以及穿梭于花园和敞开的大门之间的人们。
  如果你想知道,那时候我并不常去猎食,虽然那时的我还是非常渴血,但我经常耽搁到很晚甚至快清晨的时候,或者根本不去猎食。
  所以我开始了绘画。我没有退后端详来构图。只是很用力的画着,用耀眼的色块覆满墙壁,画出那个让我迷惑的花园,还有我再熟悉不过的仙女和女神的形象。
  这些人物并不是我创造出来的。她们可能来自奥维德[注1]的任何一段诗节,也可能来自卢克莱修[注2]的作品,或者来自盲诗人荷马。这对我都无所谓。我沉醉于描绘她们高举的手臂、优美的颈项,绘画她们的鹅蛋脸和随微风飘动的衣珏。
  一面墙上我画上了缠绕着藤蔓的立柱。另一面墙上我装饰了些固定格式的草木。第三面墙上我在要画众神的地方安排了些小嵌板。
  与此同时,嘈杂的宴会变的越来越拥挤,不免也有几个我喜欢的醉客来图书室看我作画。
  我非常清楚要把速度降下来,以免让我非自然的速度吓到他们。但我却没注意到周围,直到有个琴师来为我唱歌,我才意识到家里一定看起来非常乱套。
  到处都有人宴饮吃喝,而房子的主人却穿着长袍站着绘制墙壁,做着工匠或是艺术家的工作,而不是你所了解的贵族的工作,这似乎有点不像样。
  我对这种荒谬一笑置之。
  一个年轻的客人惊异于我的禀赋。
  “玛瑞斯,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们。我们都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我木然的说,继续手中的工作,看着白墙消失在我的笔下。
  我一连画了几个月,甚至画到了宴会厅,我工作的时候,客人们向我喝彩。而我所完成的作品都不能让我自己满意,当然也无法让他们惊叹。
  他们觉得一个富人居然亲自装饰墙壁很有意思又很古怪。而所有的醉客们所提的建议都对我没什么用。有学问的人知道并且喜欢我所描绘的神话故事,年轻人想找我辩论,但我拒绝了。
  首先我乐于绘画的是个广阔的花园,不要用舞动的轮廓和弯曲的月桂枝框架把它从我们的世界分离开。这熟稔的花园,我想我的身心都可以在那里得到庇护。
  而且在那段时间里我不敢冒险出去参拜。宁可把我家里所有的房间都画满了。
  与此同时,我所画的古老神祉迅速消失在罗马的神庙中。
  部分原因是因为君士坦丁把基督教定为帝国的法定宗教,如果不崇拜基督就是异端。
  我认为君士坦丁自己也并不赞同把每个人都牵涉到宗教问题中去。但事实如此。
  所以我画可怜的老酒神巴克斯和他快乐的随从们,光辉的阿波罗追逐可爱的达芙妮,但绝望的达芙妮宁愿化身成月桂树也不屈从于神的凌辱。
  我不断地画着,和我人类的同伴一起度过愉快的时光。心想,马以尔和艾维卡斯可别为探密而搜寻我的思想。
  但事实上这段时间我可以听到他们就在附近。我人类的盛宴既让他们困惑,也让他们惊恐。每晚我都听到他们接近我家但最终还是走开了。
  那一晚终于无可避免地到来了。
  他们站在我家门口。
  马以尔想闯进来,但艾维卡斯拉住他,而且马上再一次用意念术请求我允许他们进来。
  我那时正在图书室里,第三遍重新画过墙壁,而外面的晚宴,谢天谢地,总算没有波及这里。
  我放下画笔,凝视着未完工的作品。未画完的达芙妮仿佛又浮现出一个潘多拉的雏形,达芙妮逃避着她的爱,触动了我悲惨的心弦。我是多么愚蠢地逃避着我的爱啊。
  我任由自己良久地凝视着我的画——那是一个有着一头如水般的棕发的超然形象。
  我想你了解我的心情,其他人只是想掠夺我心中所有的财富。我该怎么办?我们争论,没错,你和我之间,但却有种敬爱的成分在里面,不是吗?我无法忍受失去你。不论你来自哪里,请到我身边来,
  但我已经来不及再孤独下去了。不管过去的岁月里我经历了多少孤独,但到现在都显得弥足珍贵了。
  我关上图书室,把快乐的客人们和我隔开,然后默默地告诉那两位血族他们可以进来,
  他们两个的穿着显得十分富裕,长剑和匕首上都镶了宝石,斗篷用贵重的扣饰别在在肩部,就连便鞋都是经过装饰的。他们说不定准备加入到新首都君士坦丁堡富裕市民的行列里呢。虽然君士坦丁已经死了,但那里仍然还是个充满了巨大梦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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