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和黄金(53)

2025-10-09 评论

  我们唯一成为问题的事情非常可笑。我们必须要叫人给我们送饭菜,然后又通过船舱的窗户把吃的直接倒进海里。
  这让我们哄堂大笑,虽然我觉得这样不太庄重。
  我们定期在夜间靠岸,以便我们能去觅食。在这方面我们度过的岁月让我们深谙此道。虽然我们可以在整个旅程中忍住饥饿,但这回我们决定不这么做。
  至于我们在船上时的友情,则最让我感兴趣。
  我比以前更接近人类。我可以跟船长和士兵谈上几个小时。而且我觉得非常高兴,也很放心,尽管我的皮肤过于苍白,但还是很放松的和他们交谈。
  我发现自己被船长克来门特强烈地吸引住了。我喜欢他年轻时在商船上穿越地中海的故事,他对所到港口的描述也很让我高兴,有些地方我几百年前就知道了,有些则是完全陌生的。
  听克来门特说话的时候我的悲哀又升了起来。我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了世界,也知道了他的希望。我期待着在君士坦丁堡能有一处轻松的居所,这样他就能像看朋友一样来看我了。
  另一个巨大的变化发生了。我现在无疑已经是艾维卡斯和马以尔的亲密同伴了。
  许多个夜晚我们在船舱中一起度过,面前放着盛满酒的酒杯,谈着意大利所发生的一切或是其他的事情。
  艾维卡斯和我一直以来想象的一样很热心,他渴望学习和读书,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他自学了拉丁文和希腊文。但还有很多关于我的世界的事情和其中古老的虔诚他不了解。
  他带着塔西佗【注6】和李维【注7】所著的历史,还有卢奇安【注8】的真实故事,普卢塔克【注9】用希腊文所写的传记,但他却不明白这些著作。
  他跟着我的时候我花了不少时间高兴地大声读给他听,给他讲解如何翻译文本。我看到他对信息顺利地吸收。他想知道全世界。
  马以尔并没有这种热情,但也不像很久以前那么反感了。他听了我们所有的讨论,也可能从中有所收获。对我来说他们两个——艾维卡斯和马以尔——作为血族依靠彼此而生存着。但马以尔也不再敬畏地对待我了。
  至于我,我非常喜欢老师这个角色,让我有了和普卢塔克辩论的新乐趣,就好像他和我同处一室,我还品评塔西佗,就好像他也在这里一样。
  艾维卡斯和马以尔两人都随着时间而日渐苍白,也日渐强大。他承认,他们两个人都会在某些时候感觉到绝望的威胁。
  “是你,在神殿里沉睡的样子,”马以尔完全没有敌意地说,“让我也下到某个地下室里,听任自己陷入相同的睡眠。我感觉我永远都醒不过来了,而艾维卡斯,我的同伴艾维卡斯,不允许我这样。”
  而当艾维卡斯厌倦了世界,无法再坚持的时候,是马以尔让他远离沉眠。
  他们两人忍受着比我更极端的痛苦,而且在这几十年间,我躺着,对他们的恳求毫无反应,他们害怕尊贵的父母,不敢在他们面前摆放花朵,点燃熏香或是任何照看神殿的事。
  “我们怕他们会袭击我们,”艾维卡斯说。“甚至看着他们的脸也会让我们充满恐惧。”
  我点头表示理解这一切。
  “神圣的父母,”我说,“从没有表示过需要那些东西。是我一厢情愿。也许黑暗同点燃的灯火一样可以取悦他们。看看他们现在裹着包裹带睡在棺材里的,双双躺在甲板下面。”
  这种景象能给我壮胆,我不得不这么说,虽然我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些或是自诩饮用过圣血。
  在航程中,一个很恐怖的阴影时时刻刻笼罩着我们——就是我们的船不论白天黑夜都有可能遇袭,而神圣的父母可能会沉入海中。这对我们来说是在是太可怕了,我们提都不敢提,也许就是这样,我们才平安无事。每当我回想起来,我都觉得我们应该选择更安全些的陆路。
  凌晨时分。我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如果我们遭遇不测,我大概可以从海里浮出来,而必须被守护者就未必了。他们在神秘的大洋底下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心里越来越痛苦。
  我把苦恼搁置下来,继续和我的同伴们愉快地交谈。我走到甲板上,俯视着银色的大海,遥寄着我对潘多拉的爱。
  与此同时,我并不像马以尔和艾维卡斯那样热衷于拜占庭。很久以前我在安提奥克住过,安提奥克是一座受西方深远影响的东方城市,而我离开了它回到了罗马,因为我是西方之子。
  现在我们正驶向一座我所认为是纯东方的首都,我担心在它的勃勃生机之下会是我接受不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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