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可奇,求求你让他们走吧。』生平我从来没有如此恳求过别人。这些可怜的人们何辜呢?
她靠紧我,我看不见其他东西,只有她深黑的眼珠。
『亲爱的,这是一场圣战。这和你每天晚上吸人血以维持性命不一样。你必须以我之名,为我屠杀你的人类同胞。现在我给你杀人的自由和力量,一个个去选出你要杀的男人,用你无形的力量杀掉他们。』
我头痛欲裂。我有什么权力去夺取这些人的性命?我望望四周,一具具的尸体交错地相叠,烟硝从尸体中冒出来。男人和女人惊恐地相拥在一起,有些缩在角落,好像这样就可以得到庇护。
『他们没有存活的机会了。』她说。『照我的话去做。』
我像是看到异象,那不是由我的心灵或神智感受到的景象。我看见前方有一个瘦弱的身体,我对他怒目而视,咬紧牙关,集中精神加强我的恨意,把他像雷射光一样发射出去。那个人脚步不稳向後一倒,鲜血从他口中流出。
他迅速地萎缩倒地而死。
整个过程像是一阵抽搐,像是把一股看不见却强有力的声音往外太空掷去。
是的,把他们都杀了。攻击他们最脆弱的器官,撕碎它,让鲜皿流出来。其实你一直就想这么无情地杀人,把人毫不犹豫地杀掉。她说得对,但这也是一直被禁止的事,禁止到头来反而好像没有不能做的事。
『亲爱的,杀人就像肚子饿一样平常。现在你拥有我的命令和力量,我们要一起结束这场杀戮。』
一个年轻人向我冲过来,用手想到我的脖子。他咒骂我,我用那看不见的力量将他往後一推。此时我又感到那阵抽搐从喉咙深处和腹部发出来;整座寺院都因此为之一震。那股抽搐从我的身体传到他的身上,像是用我的手指一样刺穿他的头颅,再把他的脑揉碎。事实上我看不见这残忍的景象,只看见鲜血从他的嘴和耳朵里冒出来,再流到他赤裸的胸膛。
她说得真对,打从我还是凡人的时候,就一直梦想要这麽杀人。把他们一视同仁,都当成是我的敌人一起杀光。他们活该被杀,他们生下来就该杀。我的肌肉紧缩,牙齿紧咬,愤怒成为我无形的力量。
群众们四散奔逃,我却因此更为愤怒。我把他们拉回来,推他们去撞墙。我对准他们的心脏,用无形的舌头噬咬,当他们的心碎裂时我可以听到那声响。我杀完一个又是一个。有人在跑到走道时被杀,有人则在走廊遇害。还有人拿起灯砸向我,做无用的挣扎。
我追逐着跑到寺院内室的人们,用长而无形的指头把他们翻转过来,再捏入他们的血管之中,让鲜血随着模糊的血肉喷洒出来。
女人们或者群聚在一起痛哭,或者四处逃散。我踩着尸体前进,脚下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我知道阿可奇也在做着和我同样的事。整个房间到处都是死尸,血腥的味道四溢。虽然有冷风吹来,却吹不散这腥味。空气中充满绝望的轻啜或哭泣。
一个高大的男人冲向我,他的眼睛直瞪着我,像是用一把剑要阻止我的行为。我愤怒地把们想像中的剑夺过来挥向他的脖子。他的肩胛骨立刻应声裂开,他的头颅一起掉在我的脚下。
我用脚把它们踢开,走到中庭里开始对付那里惊恐的人们。我完全丧失了理智和意识,已经杀红了眼,热中於这场追逐杀戮的游戏。我喜欢把这些男人困住,再拉开他们用来做掩护,或是拚命想保护他们的女人。对准目标,我瞄准他们的要害一刺,让他们一命呜呼。
前门!她对着我喊。在中庭的男人都死了,女人们一边把头发拔下来,一边啜泣着。我穿过毁坏不堪的寺院、尸体,在尸体旁悲伤的女人。在大门那边的人跪在雪地里,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断地发出乞求的声音。
『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喂养我们的真神。』
他们一看到阿可奇,哭得更大声了。当大门打开的时候,他们争先恐後地上前触摸她的袍子。这时风呼呼地吹过山谷,塔里传来空洞的钟声。
我把那些人推倒,撕裂他们的脑、心脏和血管。我看见他们瘦弱的手臂颓倒在雪地里,空气中满是血腥。在尖叫声中,阿可奇叫那些女人退开,免得受到波及。
最後我疯狂急速地杀人,连我都分不清杀的是谁。我只知道男人必须全部杀光,要赶尽杀绝,所有正在动的、挣扎的、哀号的男人都必须死。
我持着无形的剑,像天使一样移到蜿蜒的小路上。路上所有的群众都跪在地上,等待死亡的到来。他们竟是如此被动地接受了这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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