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的风俗是将双胞胎婴儿杀死,红头发的孩子用来献给神明——那是运势的象徵。
“在那飞光即逝的瞬间,我们看透一切,只是严峻地等待命运到来。
“凯曼是我们唯一的安慰。他带给我们繁净的亚麻布毛巾,拿水果与啤酒给我们享用,甚至拿梳子让我们整理头发,还有干净的衣物。当他首次和我们交谈时,他说女王即温柔又可亲,我们不必害怕。
“我们知道他所说的并非欺瞒之言,但还是觉得不对劲,如同几个月之前国王的使者带来的话。我们知道自己的试炼才刚开始。
“我们也害怕精灵已经遗弃我们,也许他们不想因为我们而来到这里。但我们没有召应他们,因为如果没有回应的话,我们会更无法承受。
“某个晚上,女王终於召见。我们被带到殿堂。
“那奇景让我们晕眩,即使我们暗自轻蔑。阿可奇与恩基尔坐在王座上,女王就和她现在的模样没什麽差别,一个有著坚挺肩膀与四肢的女人,脸蛋过於精致,几乎看不出有什么脑袋,只有诱人的美貌与柔软的声音。国王如今不是士兵而是独裁者,他穿上正式的服装,戴上珠宝,头发编起来。他的眼神的确充满诚恳,但没多久我们就发现真正的统治者是阿可奇。她有著言说的技巧,舌灿莲花得让人难以抗拒。
“她告诉我们,我们的族人理当被如此惩治,而且已经特别施恩给他们——通常食尸者的蛮族应该死得更缓慢痛苦。她还说,因为我们是伟大的女巫,所以特别给予恩赦。埃及人应该要学得我们控制不可见之物的能力。
“她立刻追问,我们的精灵是什麽玩意?如果他们是恶灵,为何有些是良善的?他们是神吗?我们是怎麽让大雨降落的?
“我们因为她粗鲁残暴的态度而受伤,又开始哭泣。我们不理会她的问题,投入彼此的怀抱。
“但是某件事情很清楚:从她说话的态度、对於音节轻重的楝选,我们如道这个人在说谎,但她自己毫无所感。
“透过那个说谎的表面,我们看到她极力否定的事实深处——
“她之所以屠杀我们的族人,只因为要把我们弄到手;她之所以唆使国王从事那场‘圣战’,只因为先前我们拒绝她的邀约。她要我们对她屈膝,她对我们感到好奇。
“这就是当时我们母亲透过石板书信所看到的,或许精灵也以他们的方式预见了未来。直到如今,我们才看到那狰狞的全貌。
“我们的族人之所以死去,都是因为我们与精灵交往,因此吸引到女王的注意力!
“我们非常不解:既然如此,为什麽士兵不乾脆把我们掠走?为何还要杀光我们的族人?“然而最恐怖的是,女王的肩上披上一件自以为是的道德外衣。穿上那件衣服的她根本盲目得无视於其他一切。
“她说服自己:由於我们的族人生性野蛮,地点又距离她的家乡甚远,乾脆杀了乾净,顺便也对我们施以不杀之恩,满足她对我们的窥视欲。如此我们会感激涕零,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女王没有一套真正的伦理系统来统治她自己的作为,她只是众多茫然懵懂的人类之一。但她无法忍受如此,所以她虚构出一套自己的架构并且信仰著他。那些信念只是让她方便行事的幌子罢了!她与食尸者的战争,不过是为了掩饰她讨厌那种风俗习惯的真正心思。她在尤鲁克的家乡并不实施如此风俗,所以她无法容忍其他民族的自主文化。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如此罢了。但在她的心底有一块黑暗的绝望肿殇,无法接受事物的无意义性,非得以自己的强烈驱力为之强加意义。
“弄清楚我的话:这个女子并非肤浅之人,如果她努力的话,可以让这个世界打造出她意欲的模样来慰藉自己,让光芒绽放。但她无法对他人的痛苦产生同理心,她是知道,但无法有什麽感应。
“当我们终於无法忍受这等分裂的双重属性,只好细细审视她,因为现在我们必须与她打交道。这个女王还不满二十五岁,她在这块土地上的权柄无限,将尤鲁克的众多风俗民情在此地生根发亮。她美貌不可方物,但因此失去真正的美,因为她的娇颜盖过任何王者的力道或是深沉的神秘。她的声音还带有稚气,让别人误以为是温柔的音乐性回音,但我们听得几乎要发狂。
“她继续喋喋不休地追问我们是怎麽施行法术的?我们如何知道人们内心深处的真相?为何我们宣称自己跟无形之物打交道?我们也能够与她的神交谈吗?我们能否帮助她更加理解神圣的知识?如果我们愿意将所知道的供奉给她,她愿意赦免我们的野蛮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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