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者女王(被诅咒的女王)(129)

2025-10-09 评论

  在蒸汽中我察看镜子——事实上是一面墙的镜子。自从这不祥的奥狄赛开始之後,第一次看到自己,其震撼远超出我所能处理的范围。这不可能是我。我比自己想像的要来得苍白。徐缓地,我推开她们,朝镜墙走去。我的皮肤有种珍珠的光泽,眼睛更亮,汇集了光谱的每一种颜色且混杂了冰冷的光芒。然而我看起来不像马瑞斯,不像阿可奇。我睑上的线条还在!
  换句话说,虽然我已经被阿可奇的血给漂白了,但我还未平滑,我还保有人类的表情。奇怪的是,对比性让这些线条更为显现,即使是我手指上满布的细纹,都比以前要刻得清楚。但比以前更引人注目,令人吃惊的不像人类,又有何慰藉可言?就某方面来说,这比两百年前当我死後一个小时左右,在镜中见到自己,试著在所见之中寻找人性的那一刻还来得向。我现在也和当时一样恐惧。
  我研究了自己的映影——胸部像是博物馆里没有头手的大理石雕像,那么地白皙。而出器官,我们不需要的性器官,摆出一副准备好要做它水远会再知道怎麽做,或想做的姿态,大理石雕刻,大门的一座男体雕像。
  茫然地,我看著女人们靠拢过来;可爱的喉咙、胸部、深色潮湿的四肢。我看著她们再度碰我。我在她们看来是美丽的,很好。在上升的蒸汽中,她们的血的气味更强烈,然而我不渴,不怎麽渴。阿可奇满足了我,但血气还是折磨了我一点点。不,不只一点点。
  我想要她们的血机——与饥渴无关。我像一个虽然喝过水,但还想要葡萄酒的男人般地想要,只不过还得再乘上二十或三十,或者一百倍。实际上,我那么强烈的想望,幻想自己把她们全部拿下,一个接一个撕裂她们柔嫩的喉咙,住她们的身体横卧在地板上。
  不,我思索著,这不会发生。欲望尖锐又危险的特质让我想哭,我被怎么了!但我知道,不是吗?我知道我现在强壮到连二十个男人都没办法压制,想想看,我能把她们怎样。如果要的话,我能升上屋顶,离开这里,我能做自己从未梦想过的事。或许我已经有了马瑞斯宣称拥有的“射火”能力,就可以像她一样烧死她们。只是力量的问题,如此而已。还有到达令人晕眩程度的知觉。
  女人们吻著我,她们吻我的肩膀。只是一点可爱的感动,嘴唇在我的皮肤上施加柔软的压力。我忍不住微笑,然後轻轻的拥抱她们,亲吻她们,嗅嗅她们小巧而温热的颈项,感觉她们的Rx房碰触著我的胸膛。我完全被这些柔顺的生物所包围,被多汁的人类肉身包裹。
  我步入深深的浴缸中,让她们帮我洗澡。热水爽快的溅上身,轻易洗去那些从未真正黏住我们、渗入我们的尘土。我抬头看著天花板,然後她们用热水梳洗我的头发。
  是的,这一切都极人令人舒畅。然而我从它如此孤单,沉陷到催眠的感官中,漂浮不定。因为实际上我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当她们洗完,我选了想要的香水,要她们把其他的都丢掉。我说法文,但她们似乎能懂。然後她们为我穿衣,我从她们呈上来的当中挑了一件。这楝屋子的主人喜欢漂亮的亚麻衬衫,对我不过大了一点而已。他也喜欢漂亮的鞋子,还相当合脚。
  我选了套银灰色、编织非常细致、剪裁颇为时髦的衣服,还有银首饰,那个男人的银手表,和他镶有孤钻的袖扣,甚至外套翻领用的一个人钻石别针。但这些都让我觉得很奇异;仿佛我能感知自己的皮肤表面,但又感觉不到。而且还有点似曾相识。两百年前。那古老的死亡问题。这到底为什麽发生?我怎样才能掌控?
  我想了一下,有没有可能不要理会发生了什麽事?往後退一步,把她们当成外星生物来看,当成我饲养的东西?很残酷的,我被从她们的世界剥离!而古老的讽刺,对无止境残酷的老套藉口在哪里?并非因为生命是渺小的。喔,不,一点也不,任何生命都不是!实际上,那才是全部的重点。
  为什么我,一个可以放纵杀戮的人,看到她们珍贵的传统毁坏的景象就退缩了?为什麽心脏快要从喉咙跳出来了?我为什麽里面在哭泣,仿佛自己的某一部份正在死去?
  或许某地恶魔会喜爱吧,某些扭曲而丧失天良的不死之身,先在那种光景中冷笑,却又能立刻披上神的外衣,就像我滑入用香水浴一般的流利。
  但我没办法那麽自由,没有办法。她的许可毫无意义,她的力量其实我们都有,只不过已达到另一个程度罢了。然而我们所持有的,丝毫没让挣扎变得容易一些,无论我们是赢或输,都造成极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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