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阳光,我的主人?”我对他的用词产生了疑问。但是我并不想显露出来。我现在还不想谈论这些,不想谈论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谈论那印着耶苏面像面纱的传说,我们伟大神明的脸那样完美的装饰了它的美丽,伴随着那样完美的幸福,在那个清晨我放弃了我的灵魂。这是怎样的一个寓言啊。
他走近了我,保持着一种礼颇为貌的距离。即使在“绅士”这样一个词语产生之前,他也一直适合于绅士这个字眼。在古罗马,他们必定对于这样一种人有一个特定的称呼,有着绝对准确无误的礼仪举止以及对他人恰倒好处尊敬,面对无论贫福的人们总能以一种完美的礼貌言行泰然处之。这就是MARIUS,他一向如此,起码在我所能了解的范围内一向如此。
他将他雪白的手放在阴暗光洁的扶栏上。他披着已完全不成形了的灰色天鹅绒披风,那披风必定曾极度奢华,而现在它却已经因为主人的漠视破旧不堪落满雨水,他的金发与LESTAT一样长,散光和潮气无所顾及地附着其上,甚至还带上了屋外的露水,露珠同样黏着在他金色的眉梢,让他卷曲睫毛下那钴蓝双眸更加深邃。
他身上有些东西比LESTAT更为日尔曼化,也更为冰冷,他那明亮的发色更倾向金黄,他的眼瞳则永远是一个棱镜,饮入他周围一切缤纷,而那另人起敬的外部世界最细微挑衅便会将那钴蓝双眸变成华美的紫罗兰色。
在MARIUS的眼中我可以看到北部荒原那灿烂的天空,那双闪烁着坚定光芒的眼睛拒绝了外部世界的一切光彩,完美地将我指向他那亘古不变的灵魂。
“ARMAND,”他说。“我想你应该跟我来。”
对我而言,这是沉痛的打击,但我想,它该结束了。
“主人,我不知道在这个新生命中我究竟是什么人,”我用感激的语气说,“重生?真的让人苦恼么?”我犹豫了,但是现在我即使停下来也将无济于事,“现在不要让我留在这里。可能当LESTAT重新变回他自己的时候,可能等渡过足够漫长的时间之后,我会考虑。我知道我当然不了解这一切,只是我现在无法接受你那善意的邀请罢了。”
他简洁地点了下头作为对我的回答,同时他打了个小手势表示默许。他老旧的披风从他的肩头滑落,而他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黑色紧身羊绒衬衫也被它的主人忽视了,它的领口和衣袋上蒙着灰色的尘埃。而那并不适合他。
他颈上系着一条巨大的白色丝巾,那让他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比它本应是的那样更有血色也更接近于人类。但是那丝巾却仿佛被荆棘划破了一般破旧。总之,他就以这样一身破烂装束,与这破烂衣衫下的本人恰恰相反,在这个世界中神出鬼没。他们并不是适合我那老主人的衣着,那一切必定是一种错误。
我想他知道我有些失神。我正望向我头顶上方的那片阴暗。我想去那个小阁楼看看,去看看那孩子隐匿其中的衣物。我对那个死去孩子的故事感到惊奇。我不合时宜让我的思绪飘出身躯,纵然我知道他正在等我。
他用他那温和的话语招回了我的魂灵。
“如果你不需要他们的话,SYBELLE和BENJI将继续同我住在一起,”他说,“你能找到我们。我们不会住得离你太远。只要你愿意,你便会得到我们热情的欢迎。”他微笑着。
“你给了她一架钢琴,”我说。我所说的是我那金色的SYBELLE。我已经封闭了我那超凡听觉所能接触的世界,而即使是面对她所演奏的优美音色,我那样怀念的音色,我也并不希望解除那道屏障。
在我们进入那女修道院的时候,SYBELLE曾经看到一架钢琴,然后她在我耳边低声问我,她是否可以在那架钢琴上演奏。那并不是LESTAT所在的教堂,但是确实也是一个空旷无物的房间。我告诉她,这并不合适,就仿佛LESTAT真的躺在这里,而她的演奏会打扰到他一样,我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不知道他都感到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否在梦中为苦痛淹没无法挣脱。
“可能当你来的时候,你会在那里待一阵子,”MARIUS说,“你会喜欢她在我的钢琴上演奏的声音,而且可能我们会一起谈论她的演奏,你可以同我们一起在那里休憩,而我们非常乐于与你共同分享我们的住处,只要你愿意。”
我没有回答。
“那里有着新世界特有的富丽堂皇,”他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那里离这儿一点都不远。在那里有最大的花园,那里还有老橡树,那些橡树远比这里的更为古老,也比那些街上的橡树古老,而且所有的窗户都可以当作房门。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欢那样的房间。那是罗马式建筑。整个房间都会这里的春雨开放,而这里的春雨简直象梦幻般让人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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