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罗一鞠躬。他的仪态和往日不同,非但象外国人,而且象虚浮的外国人;姿势古怪极了,略微象已故的夏塔纳先生。
"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罗再鞠躬。
"我能不能坐下来?这事需要一点时间--"
她不耐烦地挥手叫他坐下,自己也在沙发边缘坐下来。
"好啦,怎么?"
"夫人,我来查访--私人性的查访,你懂吧?"
他愈从容,她就愈急切。"嗯--嗯?"
"我要询问鲁克斯摩尔教授的死因。"
她张口喘气,显得很惊慌。
"为什么?你是什么意思?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罗自信打量她才开口。
"你知道,有人正在写一本书,是令夫婿的传记。作者想确知他的一切事实。譬如你丈夫的死因--"
她立刻插嘴。
"先夫发烧去世--在亚马逊流域--"
白罗仰靠在椅子上。慢慢地,很慢很慢地摆摆头--动作单调,叫人发狂。
"夫人,夫人--"他抗辩说。
"我知道!当时我在场。"
"啊,是的,你在场。是的,我的情报是这么说的。"
她嚷道:"什么情报?"
白罗密切打量她说:"已故夏塔纳先生提供给我的情报。"
她往回缩,活像被人打了一鞭子。
"夏塔纳?"她喃喃地说。
白罗说:"此人的学识甚丰。了不起的人。知道很多秘密。"
她以舌头舐舐干燥的嘴唇,低声说:"我猜他知道。"
白罗的身子向前倾。他拍拍她的膝盖。"譬如他知道你丈夫不是发烧死的。"
她瞪着他,眼神疯狂又绝望。他向后仰,观察他的话有什么效果,她努力打起精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她的口吻很难叫人信服。
白罗说:"夫人,我就明说吧。我要亮出我的底牌(52)。你丈夫不是发烧死的。他是中弹死亡!" "噢!"她惊呼道。
她双手掩面,身子晃来晃去,痛苦极了。可是她内心深处好象正在享受自己的情绪。白罗能确定这一点。
白罗以平淡的口吻说:"因此,你不如把事情完完整整告诉我。"
她露出面孔说:"跟你想象的完全不同。"
白罗身子往前倾,又拍拍她的膝盖。他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你完全误会了。我知道不是你射杀他。是德斯帕少校。不过你是主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是吧。太可怕了。有一种孽根老是追着我不放。"
白罗嚷道:"啊,真对。我不是常看到这种情形吗?有些女人就是如此。无论走到什么地方,悲剧总是跟着她们。错不在她们。事情发生是身不由己的。"
鲁克斯摩尔太太深深吸一口气。"你了解。我知道你了解。一切发生得好自然。"
"你们一起到内陆旅行,对不对?"
"是的。先夫正在写一本有关稀有动物的书。有人把德斯帕少校介绍给我们,说他知道情况,会安排必要的行程。先夫很喜欢他。我们出发了。"
她停顿片刻。白罗任由现场静默一分半钟,才仿佛自言自语说:"是的,一切不难想象。蜿蜒的河流--热带的夜晚--昆虫的嗡嗡声--强壮的军士型男子--美丽的妇人--"
鲁克斯摩尔太太叹了一口气。"先夫比我大许多岁。我出嫁时还象个孩子,不知道自己干什么。"
白罗凄然摇摇头。
"我知道。我知道。这种事常常发生的。"
鲁克斯摩尔太太继续说:"我们俩都不承认有感情。约翰·德斯帕从来没说过什么。他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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