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有很多旅游者到这里来。我们现在还保留着每年的圣诞宴会,歌手会在楼梯顶上作最后的献唱,而客人就聚集在大厅这里。这都很方便,在这种时候。去年复活节我举行了一个午夜的宴会,好让我能去得成。”
往事的回忆让我感到震惊,我被它的生命力吓到了。我强迫自己,内疚地试图从早年的记忆里绞出点什么。现在我还有什么权利享有美好的时光,或是回忆呢?
“我喜欢那些歌手们,”我说,“女高音们唱起‘OHolyNight’的时候我会跟着祖父母一起叫喊起来。布莱克伍德庄园(18)在这种时刻很强大——改变人们的生活的一个地方。你可以看出来我依然为此着迷。”
“它怎么改变人们的生活呢?”他很快地问,像是被吸引住。
“噢,那时有很多婚礼在这里举行。”我的声音梗住了。婚礼。可怕的记忆,新近的记忆压倒了一切,可耻的糟糕的一幕——血,她的长袍,那味道——可是我把它从心中驱走。我继续说:
“我记得可爱的婚礼,还有周年纪念宴会。我记得那次为一位九十岁老人的生日举行的早地野餐。我还记得,不少人回来重游他们结婚的地方。”令人心痛的回忆再次浮现——新娘,全身染血的新娘。我一阵眩晕。
*你这个小傻子,你杀了她。你本没有打算杀死她,看看她那白色的裙子。*
我现在不要想它。我不能被它削弱了。我会向黎斯特坦白一切,但不是现在。
我得继续。我结结巴巴,终于说了下去。
“我们有一本来宾登记薄,配的是一支坏掉的羽毛笔,本里写满了来往人们的评语。他们仍旧不时到这里来。他们的热情从未减退。”
他点头微笑,像是这让他感到愉快。他注视着维吉尼亚·李的画像。
微弱的灵感穿过我的身体。画像改变了吗?我模糊地想象着她那可爱的蓝眼睛往下看着我。可她永远不会为我活过来了,不是吗?她当然不会。她的高尚德行是有名的。现在我跟她还有什么关系呢?
“最近这些日子里,”我坚持叙述下去,“我发现自己拼命地爱着这里,也珍爱着我跟人间的一切联系。我的奎因阿姨是我最珍爱的。可是还有其他人,永远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的其他人。”
他耐心地端详着我,仿佛在思考着我的话。
“你的良心的声音像是小提琴一般和谐悦耳。”他沉思着说,“你真的喜欢这些陌生人,这些圣诞节和复活节的客人们到你的屋檐下来么?”
“那让我感到高兴,”我承认,“屋子里总是充满着光亮和运动,还有人们说话的声音、繁忙的阶梯暗哑的颤音。有时候客人会抱怨——燕麦粥太稀了或是肉汤太糊了——在过去,我的祖母斯薇特哈德(注:Sweetheart,总不能译“甜心”吧)会因此而哭泣,而我的祖父——我们都叫他鲍勃斯(Pops)——会私下地在厨房里生气地猛击桌子;不过总的来说,客人们都喜欢这里……
“……偶尔这里会显得寂寞,忧郁消沉,不管灯光是如何灿烂。我想当我的祖父母去世的时候它美好的一面就已经完了。我感到一种……一种像是跟布莱克伍德庄园(18)有关的很深的抑郁,可是我不能离开,也不会自愿地离开。”
他点点头,像是懂得了我的意思。他看着我,正如我看着他。他在对我做出评价我,正如我评价他。
我在想着他是多么迷人,我不能自已,他金黄的头发又厚又长,在领口的地方优雅地弯曲,而他紫罗兰色的眼睛能够洞察人心。世上真正有着紫罗兰色眼睛的生物是很少的。他的双眼间的细微差异不代表什么。他晒黑的皮肤光滑无暇。他疑问般地凝视着我,我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你知道,你可以到处逛逛,”我说,仍然为他对我感兴趣而震惊,话语再次紧张地溢出,“你可以到各个房间里,一些房间里还有幽灵。有时甚至连游客也看到了幽灵。”
“他们害怕吗?”他好奇地问。
“噢,不,他们太高兴能够呆在闹鬼的房子里了。他们很喜欢这个。他们看见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他们要求单独留在闹鬼的房间里。”
他笑起来。
“他们声称听到没有摇动的钟发出响声,”我继续道,对他报以微笑,“然后他们闻到咖啡的味道——尽管并没有咖啡,他们捕捉到异国香水的气息。偶尔会有一两个游客真的被吓着了,实际上过去曾有几个马上收拾行李离开的,不过总的来说,闹鬼的名声让这里很受欢迎。然后,当然,还有真的能看见鬼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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