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欣喜若狂。
“你可以把它们当饰物戴起来,”她说,“但这并不使它们贬值。你自己刚才就谈到过魔力。”她触摸着胸前的美杜莎。“而且,当然了,我在我得到的每一个石头里都找到了它们各自的独特之处。事实上,浮雕石是多种多样的。这边,看,”她说,递给黎斯特另一个样品,“你看,这是力士赫尔克里斯(Hercules)跟公牛搏斗的神话场面,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女神,前面是一个优雅的女子。我从没有见过跟这个一样的,尽管我有好几百个神话题材的浮雕石。”
“很热烈,对,”黎斯特说,“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绝对非凡,是的。”
她环顾四周,然后拿起另一个巨大的贝雕递给他。
“现在这个是‘井旁的利百加’(RebeccaattheWell),”她说,“浮雕石上常有的场景,出自圣经,你知道吧,是在创世纪里——亚伯拉罕派出使者为他的儿子以撒寻找一个妻子,而利百加就在村庄的井前迎接使者。”
“是的,我知道这个故事。”黎斯特从容地说,“这个浮雕石也非常漂亮。”
她热切的注视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也看着他那有着光亮指甲的双手。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的浮雕石之一,”她说,一边从他手中接过贝雕,“而我的收藏就是从‘井旁的利百加’开始的。我被赠与了总共十个同样场景的石雕,这‘井旁的利百加’,虽然它们各自的雕刻是不同的。它们全在这儿。这里面有个故事,当然。”
他显然很好奇,看起来仿佛拥有世上所有的时间。
“告诉我吧。”他简洁地说。
“哦,我太失礼了!”她突然评论道,“让你们一直站着,就像是校长批评捣蛋的男孩子。请原谅我,你们一定得坐下来。噢,可是我是多么糊涂啊,竟在自己的会客室里如此懈怠!太丢脸了!”
我正想表示反对,声明那是不必要的,可是我看到黎斯特想要了解她,而她正享受着如此愉快的时光。
“奎因,”她宣告,“你去把那两张椅子搬过来。我们要舒服地围成一圈,黎斯特,如果我要讲故事的话。”
我知道我没有争论的余地。而且,这两个人彼此欣赏,让我激动不已。我再次陷入狂热。
我照她的话做了,到房间的另一边,从后窗之间的圆写字台旁搬了两张直背椅子,把它们摆在我们刚才站的地方,好让我们能够面对着她。
她开始说:
“那是在这里发生的,就在这个房间里,我首次认识了浮雕石。”她说着,目光在我俩之间飘移,然后凝视着黎斯特。“我那时候九岁,而我的祖父正处于垂死边缘——一个可怕的老头,曼弗雷德·布莱克伍德,我们家族历史里的怪物,建了这间屋子的男人,每个人都畏惧的男人。我的父亲威廉,他唯一的儿子,试图让我远离他。可是有一天,老家伙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的时候,他发现我正往他的门里窥探。
“他命令我进去而我太害怕了,不能不服从,而且我也很好奇。他就坐在我现在坐的地方,只是梳妆台是那时候没有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安乐椅,而他坐在椅子上,膝盖上铺着一条毛毯,两手都搁在他的银头手杖上。他的脸显得粗犷,胡子零乱粗糙,而他还戴着某种口水兜,口角流涎。
“噢,那是怎么一个诅咒啊,像他那样活到那种年纪,淌着口水,像一只牛头犬。我每次想起他的时候就想到牛头犬。而且注意了,那个年代的病房,不管料理得多好,跟今天的病房是完全两回事!它会发臭,我告诉你。要是我有一天活到那么老而且开始淌口水,奎因可以用我的珍珠手枪打穿我的脑袋——他已经得到我的准许了,或者给我打吗啡!记住,小男孩。”
“当然了。”我回答,朝她眨着眼。
“噢,你这个小魔鬼,我是认真的——你无法想象那是多么讨厌的,而我唯一的要求只有让我在你行刑前先念完我的玫瑰经(Rosary),然后我就会离去。”她看着她的浮雕石,接着是她自己,然后再次看着黎斯特。
“老家伙,是的,那老家伙,”她说,“在看到我之前他一直空洞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然后开始对我咕哝。他身旁有一个小型五斗柜,传闻他把钱藏在那里面,可是我想不起来我是怎么知道的。”
“正如我所说的,老恶棍告诉我进去,然后他打开柜子上的第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任由手杖倒在地上,把盒子放到我的手上。‘打开它,快点,’他说,‘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孙女,我希望你拥有它,而你的母亲太愚蠢了,她不会要的。我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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