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走,夫人,”他领着她走到棚屋那一边,然后突然让开身子。“就是这人,您认识吗?”
他说话时,目光锐利地看着她的脸,注意着她的每一个举止,探索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然而,雷诺夫人仍然十分镇静——我感到她太镇静了。
她毫无兴趣地俯视着尸体,丝毫没有激动或似曾相识的迹象。
“不,”她说,“我一生中从未看见过他。他对我完全是个素不相识的人。”
“您肯定吗?”
“完全肯定。”
“比如说,您不认为他是对您行凶者之一吗?”
“不。”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不,我想不是的。当然,那两个人蓄着胡须——检察官认为是假的——可是,不是的。”这下子她似乎明确地下了决心,“我肯定,这个人不是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很好,夫人。就这么些了。”
她昂首走出屋外,阳光闪闪地照着她头上的银丝。她走后,杰克?雷诺进来了。他态度十分自然,也认不出那人是谁。
吉罗只是咕哝了一下。他是高兴还是生气,我说不上。
他把马尔肖叫了来。
“把另外一个喊来吗?”
“是,先生。”
“那么把她带进来。”
那另外一个是多布勒尔夫人。她气忿忿地走进来,一面强烈地抗议着。
“我抗议,先生:这简直是一种侮辱!这跟我有什么相干?”
“夫人,”吉罗毫不留情地说,“我在侦查的不是一起谋杀案,是两起谋杀案!就我掌握的情况来说,这两起案子都有你的份。”
“你竟敢这样?”她喊道,“你竟敢这样放肆地侮辱我!”
“无聊,是吗?这是什么?”他再次把那根头发解开,高高举起。“你看到了吧,夫人?”他逼近她,“你允许我看看是不是一样?”
她呼喊着,向后退去,嘴唇发白。
“这是假的,我起誓。我对这案件什么都不知道——两起案件都不知道。谁要说我有份谁就在撒谎!啊,monDieu①,我怎么办呢?”
“镇静点,夫人,”吉罗冷冷地说,“目前还没有人指控。
不过,你必须立即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
“随你便,先生。”
“看看那死者,你以前看到过他吗?”
多布勒尔夫人向前走近一点,脸色稍稍平复了些。她带着几分搀杂着兴趣和好奇的心理俯视着死者,然后摇摇头。
“我不认识他。”
要怀疑她似乎不可能,因为她的话听来非常自然。吉罗点了点头,把她打发走了。
“你让她走啦?”我压低了嗓门问,“这样做策略吗?那黑头发肯定是她头上的。”
“我不需要人家教我怎么做。”吉罗冷冰冰地说,“她会受到监视的。目前我还不想把她抓起来。”
他皱起双眉,凝视着尸体。
“你会不会说,这是个西班牙人?”他突然问道。
我仔细地观察死者的脸。
“不,”我最后说,“我倒是十分肯定地认为他是个法国①法语:天哪。——译注。
人。”
吉罗不满意地咕哝了一声。
“也许吧。”
他在那里站了一会,然后作了个命令的手势,挥手要我让在一边。他又一次词句在地上,继续搜索着棚屋的地面。
他真了不起,什么也逃不过他。他一寸一寸地爬遍了地面,把花盆都翻了个身,细心察看着每一片旧的麻袋。靠门有一堆东西,他迫不及待地扑向那里,但是那只是一件破旧的上衣和一条裤子。他骂了一声,便将它们摔在地上。两副旧手套引起了他的兴趣,可是后来他摇摇头,又把它们放在一边。然后,他又回到花盆这边,把它们一只一只地翻倒过来。
最后他站起身来,沉思地摇晃着头。看来他受到了挫折,有些茫然。我想他已经忘了我还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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