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贝罗迪夫人面对着她的控告者,从容自然,镇静自若。她的叙述始终如一。她仍然一口咬定自己是贵族出身,而是幼年时被人掉包作了一个水果商的女儿。尽管这些话荒谬已极而且毫无根据,却有不少人信以为真。
但是起诉是毫不留情的。那两个戴面具的“俄国人”被驳斥为无稽之谈,凶杀被认为是由贝罗迪夫人和她的情夫乔治?康诺合谋的。对后者发出了拘捕证,然而他却巧妙地失踪了。证据表明用以捆绑贝罗迪夫人的绳子松得她可以毫不费力地挣脱掉。
审讯接近结束时,检察官接到了寄自巴黎的一封信。写信人是乔治?康诺,他在信中供认了全部罪行,只是隐瞒了自己藏身的地点。他宣称,他是受到贝罗迪夫人的唆使而对她丈夫下了毒手。凶杀是两人合谋策划的。他认定她丈夫虐待她,而他对她的情欲使他失去了理性;他还认为她也同样地爱着他,因此他策划了这桩罪行,下了毒手,以便把他心爱的女人从可憎的羁绊中解脱出来。现在,他第一次听到了海勒姆?P?特拉普先生这个人,并且意识到他心爱的女人已出卖了他。她要得到解脱,原来不是为了他的缘故,而是为了要嫁给那个美国阔少。她利用了他,现在他妒火中烧,反过来告发她,声称他自始至终是受到她的指使的。
这下子,贝罗迪夫人可证实了她自己是个名不虚传的了不起的女人。她毫不犹豫地一下子把先前的辩护词推翻个精光,并且承认两个“俄国人”的说法纯粹是她编造的。真正的凶手是乔治?康诺。康诺对她的迷恋使他丧失了理智,因而犯了罪。他还发誓如果她稍作声张,就要对她进行可怕的报复。他的威胁使她害怕极了,她只得答应,她还担心如果她说了实话很可能会被指控为同谋犯。但是她坚决拒绝再同谋杀她丈夫的凶手往来。他写这封检举信,是出于对她的这种态度的报复。她庄严地宣誓,这一罪行与她毫不相干,还说在那个难忘的晚上,当她醒来时,发现乔治?康诺站着俯视她,手里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刀子。
这个转变可说是快极了。贝罗迪夫人的叙述很难使人信服,可是她向陪审团的陈词可谓一大杰作。她泪痕满面地提到了她的孩子,她作为女人的名誉,以及她为了自己的孩子要保持清白的名声等等。她承认,乔治?康诺曾经是她的情夫,因此她在道义上对这桩罪行也许负有责任——可是她向上帝发誓,仅止于此。她知道,她没有根据法律检举康诺是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她泣不成声地说,这却是任何女人都下不了手的呀。她曾经爱过他!难道她能允许借自己的手把他送上断头台吗?她罪孽不少,但对归之于她的那桩骇人听闻的罪行她是无辜的。
不管怎样,她的雄辩口才和人品使她占了上风。贝罗迪夫人在罕见的热烈场面中被判无罪。
尽管警察当局尽了一切努力,乔治?康诺的踪迹却始终杳无音信。至于贝罗迪夫人,她也销声匿迹了。她带着孩子离开了巴黎,开始新的生活。
我已把贝罗迪案件整个叙述了一番。当然在复述时,我没有能回忆起全部的细节。虽说这样,我的回忆还是相当准确的。当时这案件轰动一时,英国的报纸也有详细的记载,因此我不必花很大的工夫就回忆起主要的情节。
兴奋之余,雷诺事件好像已真相大白。我承认我容易感情冲动,波洛对我轻易下结论的习惯很不以为然,但我认为这次我还情有可原。这一发现证实了波洛的观点,而他所用以证实他的观点的奇妙方法一下子使我大为钦佩。
“波洛,”我说,“向你祝贺。现在我什么都明白啦。”
波洛分秒不差地在他惯常吸烟的时间燃上了一支烟。
然后,他抬起头来。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啦,monami①,那你究竟明白了些什么?”
“嗳,多尔勒尔夫人也就是贝罗迪夫人,她对雷诺先生下了毒手。两起案件有相似之处,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你认为贝罗迪夫人当时被宣判无罪是错误的了?
而按照事实,她犯有谋杀亲夫之罪?”
我睁大着眼睛。
“当然罗!你不是也这样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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