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签了灰姑娘的名,可是又把它划掉,改成“杜尔西?杜维恩”。
这封信写得很不端正,纸面上乱糟糟的,但是我把它一直保存到现在。
我读信时,波洛跟我在一起。信纸从我手中掉下,我隔着桌子望着他。
“这些时候以来你一直知道是另外一个?”
“知道,我的朋友。”
“那你干吗不告诉我?”
“首先,我差点儿没想到你会犯这样的一个错误。那照片你是看到过的。姊妹俩很相像,可是还没有到不能分辨的程度吧。”
“可是那淡黄的头发。”
“那是假头发,戴上它是为了在舞台上能突出一种逗人情趣的对比。难道会有这等事,一对孪生姊妹,一个是黑头发,一个是黄头发?”
“那晚上,在考文垂的旅馆里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呢?”
“你用的可是强硬手段哇,monami①。”波洛冷冷地说。
“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呀。”
“可是后来呢?”
“啊,后来!嗯。首先,你对我不信任,我感到伤心。后来。
我想看看你的感情是否会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事实上,就是要看看你这是爱情呢,还是县花一现的感情用事。我不该让你长期错下去。”
我点了点头。他的语调很亲切,使我无法恨得起来。我看着信纸。我突然从地板上捡起,把它们从桌面上推给波洛。
“你念吧,”我说,“我要你看这信。”
他默默地看着信,然后抬起头来望着我。
①法语:我的朋友、—译注。
“什么事使你这么不安,黑斯廷斯?”
波洛的情绪跟往常不同,他那嘲弄的态度已搁在一边。
我不费多大工夫把我想说的话说了。
“她没有说……她没有说……嗯,没有说她究竟是否喜欢我?”
波洛把信还给我。
“我想你错啦,黑斯廷斯。”
“哪儿错啦?”我喊道,急忙探身向前。
波洛微笑着。
“她在字里行间就对你诉说着这种感情呢,monami①。”
“可是我到哪儿去找她?信上没有地址,就只有一张法国邮票。”
“你别激动!留着让波洛爸爸来处理吧。只消给我短短的五分钟,我会替你找到她。”
①法语:我的朋友。——译注。
“祝贺你,杰克?雷诺。”波洛说,热烈地紧握着那青年的手。
年轻的雷诺一经开释,未及动身到梅兰维去看玛塔和他母亲,就径直前来看望我们。斯托纳陪同他一起前来。那秘书的健壮体格跟这青年的憔悴容貌形成了强烈的对照。
显然,他的神经已濒于崩溃。他凄然向波洛微笑,低声说:
“我经受这一切,为的是保护她,可是现在没办法啦。”
“你可不至于指望姑娘会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吧,”斯托纳冷冷地说,“她看到你一个劲地扑向断头台时,必然要出来自首的。”
“Ehmafoi①,你真是一个劲地扑向断头台哩。”波洛补①法语:说实在的。——译注。
上了一句,微微眨着眼。“要是你再这样下去,你可要把葛罗西埃先生活活气死,那你的良心要负疚一辈子呢。”
“我想,他虽说是好意,但却是个傻瓜。”杰克说,“可是他着实为我担心哩。你瞧,我又无法把心里话对他直说。可是,上帝!贝拉怎么办呢?”
“要是我处于你的地位,”波洛坦率地说,“我才不会庸人自扰哩。法国法庭对年轻美貌的姑娘,对crimePassion—nel①总是从宽发落的。一个聪明的律师会设法做到减轻罪刑的。这对你可不会是件愉快的事……”
“我不在乎。你瞧,波洛先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确感到对我父亲的遇害是有罪的。要不是为了我,为了我跟这姑娘的纠纷,他今天还会好好地活着的。再说,我该死,会这么粗心拿错了大衣。我总感到对他的死亡负有责任。这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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