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之谜(10)

2025-10-09 评论

    玛波小姐把眼睛闭上,要好好地想想他到底是怎么说的那个故事。
    那个故事可真够乱的——有人在他的俱乐部告诉他的——或是在别人的俱乐部讲的——是一位医生说的——又是另一位医生告诉这位医生的——其中一位医生照了一张有人从前门走出来的照片——那个人就是一个杀了人的人。
    对了,就是这样——过节的详情现在都回到她脑海里来了。
    他要拿那张照片给她看。他取出皮夹子来,在里头翻找——嘴里仍不停地说着。
    说着说着,他抬头往上看——看的不是她——是她身后的人——应该是她右肩后面的人,。他忽然不说话了,脸变得紫红紫红的。他有些手颤地慌忙把东西又都塞回到皮夹子里,又很不自然地扯起象牙来了!
    不一会儿,希林登与戴森夫妇四个就出现在他们身边……
    那时她才将头扭到右后方去看……却什么人也没看到。
    左方,不远靠饭店那头,有提姆-肯道与他太太站在那儿,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家子委内瑞拉人。可是白尔格瑞夫少校看的却又不是那个方向……
    玛波小姐这么冥想一直到午饭时分。
    午饭之后,她也没有坐车出去兜风。
    她请人带话说她身体有些不适,问可否偏劳葛兰姆医生过来给她看看。

    葛兰姆医生是个大约六十五岁的和霭老先生。他在西印度群岛行医多年,如今已进入半退休状态,将多半业务交给他的当地土生的伙伴去料理了,他很客气地问候玛波小姐身体有什么不适。所幸,在玛波小姐这份年纪,只要病人稍作夸张,总有些小毛病可以与医师讨论的。玛波小姐一时不知该提“她的肩膀”还是“她的膝盖”,不过最后还是决定利用她的膝盖了。玛波小姐心里有数:她的膝盖一直是很健朗的。
    葛兰姆医生既是这般客气、体贴,也就不便明言人到她这年龄,这种毛病总是难免的。他就为她开了一点医生们常拿来作药引子却挺有用的小药丸。他从经验中了解到:初到圣安诺瑞来的老年人多少感到些孤寂,就决定多留片刻跟她话话家常。
    “真是个好人,”玛波小姐说:“得这样跟他扯谎真有点惭愧。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嘛。”
    在玛波小姐自小所受的教养中,她对真实是多着一份尊重的,而且她也的确是个本性很真诚的人。但是碰上某些场合,如果她认为是她份内应该作的,那么说起谎来可逼真得惊人。
    她清了清喉咙,腼腆地轻咳一声之后,用老太太发颤的声调说:“葛兰姆医生,我有一点事想要请教你。我本来不想提的——可又不晓得该怎么办——当然了,实在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可是你知道,对我却是很要紧的。我希望你不会觉得我问得很烦人,或是很不可理喻的事。”
    听了这样的开场白,葛兰姆医生回答道:“你心里有些烦恼,是吧?请让我替你分忧。”
    “是跟白尔格瑞夫少校有些关连的。他的去世真令人难过。我今天早上听说的时候真吓了一大跳,”“的确,”葛兰姆医生说:“我也感到很突然。他昨天看着精神还挺好的。”他心意虽很体恤,语气却很平常。显然,白尔格瑞夫少校的死,在他看来是没什么好奇怪的。玛波小姐开始怀疑她这到底是不是在无中生有了。她这好疑心的习惯是否已经根深蒂固了呢?或许她连自己的判断都不能相信了。
    其实也算不上判断,只是多疑而已。反正,自己已经陷了进来!只有硬着头皮充下去了。
    .“昨天下午我们一块儿坐着聊天,”她说:“他跟我讲了很多新奇有趣的事。世界各地的事都有。”
    “可不是吗?”葛兰姆医生说,白尔格瑞夫少校的掌故,他早就听烦了。
    “后来他谈起他的家人、童年,我也告诉了他一些我外甥跟外甥女的事,他好像听得很投机的。我拿出一个外甥的照片给他看。真是个好孩子——当然现在也是大人了,但是你了解,在我心中永远是个孩子的。”
    “这是自然了,”葛兰姆医生说,心里在想:这位老太太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说到正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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