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象是受惊了,露丝。”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爸爸。你昨天就同我告别了,你还告诉我说,今天你不来送我,因为你要参加一个会。”
“噢,原来如此。”冯-阿尔丁说,“你比世界上任何会议都重要。”
“爸爸,你真好。遗憾的是你不能和我一起走。”
“我打算同你一道走,使你高兴高兴。”
父亲对女儿的这种表白尽管是一种玩笑,可是露丝却信以为真,脸上即刻泛出了红晕。她觉得父亲的这种表白对她来说很可怕。她神经质地笑着,假装不大相信的样子。
“我还以为您说的是真的呢。”她说道。
“你高兴我去吗?”
“当然。”她回答道,但听起来不象真心话。
“我非常高兴听到你的这样回答。”冯-阿尔丁说。
“可是,爸爸,您下个月就要去巴黎了,在这之前工作离不开,你是不会同我一道去的。”
“可异啊,可异!”冯-阿尔丁叹了一口气。“现在你可以去找你的座位了。”
露丝-凯特林向周围瞟了一眼。卧车车厢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高个头的女人,这是露丝的女仆。
“我已经把您的小手提包放在您的座位上了,尊敬的夫人。”
“谢谢,马松。现在你最好去看看你的座位在哪里?”
“是,夫人。”
女仆走了,冯-阿尔丁陪着露丝到了车上。他把一大堆报纸和杂志放在她的座位旁边的桌子上。对面的座位已经有一位女士坐在那里。美国佬向那个女士看了一眼。她那双蓝眼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美国佬又同女儿谈了几句,看了看手表。
“看来我应该下车了。火车马上就要开了。再见,孩子,放心吧,我一切都会安排好的。”
“爸爸!”
冯-阿尔丁突然回过头来。露丝的这一声喊叫过去很少听到过,使人不寒而栗。这种声音几乎同喊“救命”一样。她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扑向冯-阿尔丁的姿势,可是她又立即抑制住了自己。
“下个月见。”他兴高采烈地说道。
一分钟之后火车开动了。
露丝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竭力控制那不由自主地流下来的眼泪。她蓦然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孤独。在火车开动的那一瞬间她真想跳下去,但是已经迟了。她,平常是那样自信和平静的人,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宛如一片随着秋风飘荡的落叶。若是她父亲知道她心乱如麻,他又会怎样呢?
胡闹,完全是胡闹!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忍受感情的摆弄,在冲动中去做一件她明知是愚蠢的事。做为冯-阿尔丁的女儿,她十分明白自己的此举纯属一种愚蠢的行为。但做为他的女儿,她还具有另外一方面的特征:同他一样,只要是头脑里有什么想法,就非去实现它不可。从幼年起她就形成了这种性格。
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挽回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对面的旅伴。她仿佛觉得,对面这位女士已经完全猜透了她的心绪。从对方的眼神里,她看得出好象对她有所理解和同情。但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印象。正因为如此,两位女士的面部表情又都流露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凯特林女士拿起一本杂志。卡泰丽娜-格蕾面向窗外。
但是露丝却无法把思想集中在读物的内容上。不祥的念头折磨着她。她多傻呀!但又能如何呢,已经太晚了……真的是太晚了吗?如果现在有人同她谈一谈,劝一劝她,将会怎样呢?她的恐惧心理愈来愈重。
她偷偷地瞟了一眼对面的坐着的女士。是的,同这个女人看来是很容易攀谈的。但是未免有些欠考虑,怎么可以随便向一个陌生人倾吐自己内心的秘密呢!这种想法实在是很可笑的。最后她终于把一切都考虑妥当。她有生以来有谁给过她幸福?为什么这种幸福不去尝试一下……?
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火车向多佛尔飞驰。在英吉利海峡摆渡的轮船里,她很快就找到了预订好的卧铺,然后很快就到餐车上去用饭。当看到对面坐着的那位女士正是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位的时候,她感到有些意外,两个女士都会心地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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