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邱里-波洛……随时候教。”
波洛一鞠躬。
没有人意会到这个名字的分量,也没有人为之感到震惊。他的名字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他们并没有像听到“侦探”两个字时那样警觉。
“我可以问你有了什么结论吗?”乔治问。
“他才不会告诉你,亲爱的,”罗莎蒙说。“即使他告诉你,他也不会说实话。”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觉得有趣。
赫邱里-波洛深思地注视着她。
那天晚上,赫邱里-波洛并没有睡好。他觉得心神不宁,而他不太确定为什么他会心神不宁。无从捉摸的片断谈话、各种眼神、奇特的举动……一切似乎都在寂静的夜里包含着呼之欲出的意义,惹得人心里痒痒的。他已踏上睡神的台阶,但是睡神就是不肯宠召他。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把他唤醒。油漆……提莫西和油漆。油画……油画的味道……跟安惠所先生有关。油画和柯娜。柯娜的画……风景卡画……柯娜的画有欺世之嫌……不,回到安惠所先生身上……安惠所先生说过的话……或是蓝斯坎伯?理查-亚伯尼瑟死的那天有个修女出现。一个有胡须的修女。史坦斯菲尔德农场出现过一个修女……还有里契特-圣玛丽。太多修女了!罗莎蒙在舞台上扮演修女迷死人了。罗莎蒙……说他是个侦探……她说这话时每个人都凝视着她。柯娜那天说出“可是他是被谋杀的,不是吗?”对,他们一定也是这样盯着她看。当时海伦-亚伯尼瑟觉得不对劲的是什么?海伦-亚伯尼瑟……把一切抛诸脑后……到塞普路斯去……海伦-亚伯尼瑟手中的蜡花掉落在地上,当他说……他说什么?他不太记得……
然后他睡着了,他睡着了而且作起梦来……
他梦见那张绿孔雀石桌。桌上是玻璃罩着的蜡花……只是整个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深红色油彩,漆成血红色。他闻得到油彩的味道,提莫西呻吟着,说着“我快死了……快死了……完了。”而摩迪站立一旁,高大健壮,手中拿着一把巨刃,随着他说“是的,完了……”完了……灵床,燃着蜡烛,一个修女在祷告。如果他能看清这个修女的脸,他就知道……
赫邱里-玻璃醒了过来……他真的知道了!
是的,是结束了……
虽然路途还遥远。
他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思绪。
安惠所先生,油彩的味道,提莫西的家,一定有什么……或可能有什么在他家……蜡花……海伦……破碎的玻璃罩……
海伦-亚伯尼瑟,在她房间里,准备上床。她正在思考。
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视而不见。
她被迫让赫邱里-波洛来这幢房子里。她并不想要他来。但是安惠所先生让她难以拒绝。如今事情已经公开了。不可能让理查-亚伯尼瑟在坟墓里安息。这一切都由柯娜那句话开始……
葬礼完后那一天……她怀疑,他们是什么表情?他们以什么表情看着柯娜?她自己又是什么表情?
乔治是怎么说的?关于一个人自己看自己?
像别人看我们一样地看我们自己……像别人看我们一样。
她投射在镜子上的眼光突然专注了起来。她在看自己……但是并不是真的自己……不像别人看她……不像柯娜那天眼中的她。
她的右……不,她的左眉弧度比右眉高一点。嘴巴呢?嘴巴的曲线是左右对称的。如果她能看见别人眼中的自己,她当然看到的会跟这镜中的影像没什么大不同。不像柯娜。
柯娜……那一幕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
柯娜,在葬礼那天,她的头倾向一边……发出那个问题……看着海伦……
突然,海伦双手掩面。“这没有道理……这不可能有道理……”
安惠所小姐被电话铃声从美梦中吵醒,她正梦见在跟玛丽皇后玩纸牌。
她想要不理会……但是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她睡眼惺松地抬起头看看床头的手表。差五分钟七点……到底谁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一定是打错了。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阿加莎·克里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