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草(39)

2025-10-09 评论

    赫利尔小姐把椅子挪了挪,靠他更近,补了些口红,期盼着。其余的人也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我不知道各位是否听说过加那利群岛(加那利群岛:北大西洋东部的火山群岛,居民多为西班牙人和当地人的混血种——译注。)?”
    大夫开始了他的故事。
    “这些岛屿一定很美,”珍妮-赫利尔说,“他们是不是在南边的海上?还是地中海?”
    “我是在去南非的途中,顺道去过那儿,”上校说,“日落时,特内里费岛上的特德峰的景观壮丽极了。”
    “我要讲的这次意外发生在大加那利岛上,不是特内里费岛,离现在已有好多年了。那时我的健康状况很糟,不得不停歇我在英国的诊所到海外去疗养。我在拉斯帕耳马斯,大加那利岛的一个港口城市开了家诊所。在那儿,我的生活非常愉快,气候温和,阳光充足。那儿还有一种绝妙的冲浪游泳,要知道我是一个游泳爱好者,海滨生活让我着迷,来自世界各地的船舶在港口抛锚靠岸。每天清晨我都沿着防波堤散步,其兴趣远远超过任何一个妇女对帽子一条街的兴趣。”
    “我刚才讲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船都在这儿停靠,有时他们停上数小时,有时一两天。在这城里的主要旅馆米提波罗里,你可以看到各种不同国籍、漂泊不定的人,即便是去特内里费岛的人也都愿意在这儿呆上几天,然后再过岛去。
    “我的故事就从米提波罗旅馆开始。一月的一个星期四的晚上,旅馆正在举行一场舞会。我与一位朋友一直在一张小桌边坐着,观赏着舞会。只有几个英国人和其他国家的人在跳舞,但这些舞者的主角却是个西班牙人。当乐队奏起探戈舞曲的时候,只有五六对西班牙人在舞池中曼舞。他们跳得非常好,我们都在一旁观看,羡慕不已。特别是一位女的,高高的个儿,漂亮、动作柔软,她以一种半驯化的母豹似的优雅步子移动着,浑身散发着某种危险的信号。我把这种想法告诉我朋友,他表示同意我的看法。
    “‘像这样的女人,’他说,‘肯定都有段历史,生活是不会与她们擦肩而过的。’
    “‘美丽本身可能就是危险。’我说。
    “‘还不止是美丽,’他坚持说,‘还有别的,多看那女人几眼,你总会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在她身上,或是因她而起。正像我所说的,生活是不会忘记她的,各种离奇的,让人激动的事围绕着她,看到她,你就会明白一切的。’
    “他停了下来,随后又笑着加了几句。
    “‘再看看那边那两个女人,就知道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只是为了平凡、安全,她们才来到这世上的。’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所指的那两个女人是刚到的两位游客。那天晚上,一艘荷兰籍的劳埃德号进港,乘客们刚到。
    “一看到她们,马上就领会了我朋友的意思。两位英国女士,你在海外随处都见到的那种有教养的英国游客。我估计她们的年龄在四十岁左右,一个很美,有一点点,只是一点点的丰盈,另一个黑皮肤,有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的清瘦。两个人都保养得很好,穿的是一套不引人注目的裁剪得体的粗花呢套装,性格单纯,让人感觉到她们是那种生来就具备良好素质的英国女人。她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与她们许许多多的姐妹一样,在旅游指南的指引下,去参观她们想看的东西,对其他一切则视而不见。她们无论到哪里,一有机会就去英国图书馆和英国教堂。她们中的一个,也许是两个像在写点小东西。正如我朋友说的,围绕她们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让人激动的事发生,尽管她们像是已经周游了半个世界。看看她俩再看看那位动作柔软,半闭着那双冒火的眼睛的西班牙女郎,我笑了。”
    “可怜的人儿,”珍妮-赫利尔说着,叹了口气,“她们不会充分利用自己,真是傻。瓦伦泰恩的邦德街上的那女人真棒,她叫奥德丽-登曼,你看过她演的《下行台阶》吗?在第一幕中她演一个中学生,演得惟妙惟肖,而她实际上早就满了五十岁,事实上,我碰巧知道她那时已快六十岁了。”
    “请继续,”班特里太太对劳埃德大夫说,“动作柔软的西班牙舞者,这让我忘记了我的年龄和这臃肿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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