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情清楚了。但是,真的清楚了吗?还有什么事在使她烦恼,在脑际困扰着她?是她出的事故——是和她的事故相关的事情。
啊,有人说——是查尔斯说的——鲍勃的球放在楼梯最上面,她踩到皮球,滑倒了……
出事后,球还在那里——查尔斯当时手里举着这个球……
埃米莉-阿伦德尔感到头痛。她的肩部也阵阵抽搐。身上肿起的部分使她很痛苦……
虽然她处于肉体的痛苦之中,但她头脑清楚,神志清醒。惊吓不再使她糊涂了。她的记忆力彻底恢复了。
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从昨天晚上六点起发生的每件事情……追忆起每一步……直到她走到楼梯顶端,摔下了楼梯……
一阵毛骨悚然的恐惧穿透了她全身……
肯定地说——肯定是她自己弄错了吗……在发生一件事后人们常爱胡思乱想。她尽力——认真严肃地——回想她脚下鲍勃玩的那个滑溜的皮球。
但是她想不起这种事。
要不就是……
“全是神经质,”埃米莉-阿伦德尔说,“荒唐的想象。”
但她那敏感的、机灵的、维多利亚式的心灵暂时也不能承认别人所说的。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人不是愚蠢的乐观主义者。他们神态自若地相信最坏的事情。
埃米莉-阿伦德尔相信最坏的事情。
这是星期五。
亲眷早都离开了。
他们是按原计划星期三离开的。他们所有的日呢曾提出要多呆些时候,但所有的人都遭到拒绝。阿伦德尔小姐陷入冥思苦想之中。明尼-劳森跟她说话,她也常听不见。她双眼瞪着她,让她重说一遍她刚才讲的话。
“她这是受惊吓了,真不幸。”劳森小姐说。
她以一种大难临头、阴郁的情调向别人夸张说,真能把死人都说活。
“我敢说,她恢复不过了。”
但格兰杰老医生却竭尽全力帮助她恢复健康。
他告诉她,到这周末她就可以下楼了,她的骨头没摔伤,这真使格兰杰医生扫兴。对他这样为生命奔波的医生来说,她算一种什么样的病人?如果他的病人都象这老妇人一样,他就非取下开业的牌子,关门不可!
埃米莉-阿伦德尔满有精神地回答——她和格兰杰医生是一对长寿的战友。他恃强欺弱,她蔑视一切——(她)他们常常从相互陪伴中得到多么大的乐趣啊!
可现在,当老医生步履沉重地离开后,老太太躺在那里,紧锁双眉,想呀——想呀——漫不经心地听着身边的明尼-劳森在唠叨,她话中有话——突然,她头脑清醒了,听清了劳森苛刻的话语。
鲍勃趴在女主人床角的一块小地毯上,劳森小姐正弯着腰一边看着它,一边嘁嘁喳喳地高声说:“可怜的小鲍勃,要是我们的小鲍勃知道它对可怜的女主人干的这事,她会向现在那么高兴吗?”
阿伦德尔小姐马上抢过话来说:
“明尼,你被犯傻气了。你英国人的正义感哪里去了?在这个国家里,不论男女,任何一人,在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犯罪以前,都是无辜的。这你不知道吗?”
“哦,可我们的确知道……”
埃米莉厉声说: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明尼。你一会儿动动这,一会儿又碰碰那,别让我心烦了。你一点也不知道在病人房里该责备们做事吗?给我出去,把埃伦叫来!”
劳森小姐恭恭敬敬地弯腰退出。
埃米莉-阿伦德尔小姐看着她走出的背影,也觉得自己梢该受点责备。明尼虽有些不正常,但她还是一个尽力工作的人。
过了一会儿,她有皱起眉头,愁容满面了。
她极不高兴。着好胜心强的老妇人非常厌恶遇事无能。但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她竟变得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有时,她不相信自己身上的器官,也不相信自己对事情的记忆力。她周围确实没有一个人是她可以信赖的。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阿加莎·克里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