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很快会好起来。”
“不会,我绝不会好的。我一定要下船,回到陆地上。”
“即便你在马德拉群岛下船,也得回英国。”他提醒我。
“没必要,我就留下来,在那儿找点事干。”
“找什么事干?”阿尔奇不相信地问。
的确,在那个时代,女人找事干谈何容易。女人是靠父母养活的小姐,丈夫宠爱的娇妻,是靠亡夫遗产或亲戚救济过活的寡妇。女人可以去做老夫人们的伴娘,或是到幼儿园照看孩子。然而,我却振振有词地回答他:“我可以去做客厅女佣。”
客厅女佣总是有人需要的,尤其是高个子女人。我自信我很符合要求。我知道餐桌上酒杯摆放的位置,能为客人开门关门,能清洗银器皿——在家时我们总是清洗自己的银制像框和古玩一一而且我还能相当出色地侍候人用餐。我低声地说:“嗯,我能当个客厅女佣。”
阿尔奇说:“奸吧,到马德拉群岛再说。”
可是,船到马德拉群岛时,我虚弱得连起床的念头都没了。事实上,我感到惟一的出路就是留在船上,延宕一两天一死了之。船在马德拉群岛停靠五六个小时后,我竟忽然觉得好多了。翌日,轮船驶离马德拉群岛,晨曦微露,霞光初照,海面如镜。晕船会使人通想:究竟什么作弄得人寻死觅活的,我也在琢磨。我毕竟没遇上什么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仅是晕船而已。
开普敦留给我的记忆比其他地方更生动;也许是因为那是我们所到的第一个港口的缘故,那儿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和陌生。黑人,地势很平缓的桌山,和照的阳光,味道甘美的梨子,沐元—一切都让人留连忘返。
南非是我心目中重要的地方。从开普敦起、我们分道而行。阿尔奇、海姆太太、西尔维亚取道伊丽莎白港,在罗得西亚和我们碰头。我和贝尔彻、海姆先生去金伯利的钻石矿,径直穿过马托坡斯,在案尔兹伯里与他们汇合。我时常回忆乘火车经过卡罗北行时那尘土飞扬的炎热天气,口里总是渴得冒烟,用冰镇柠橡汁解渴。脑海里浮起贝尔彻支使贝茨干事以及和海姆唇枪舌剑的情景。我发现马托坡斯景色迷人,巨石堆垒,宛如鬼斧神工的巨幅杰作。
在索尔兹伯里。我们同当地活泼的英国人过得很快活,我和阿尔奇还从那到维多利亚瀑布来了次闪电旅行。庆幸的是我没再去那里,因此,对瀑布的第一眼印象永远常忆常新。高大的乔木,轻柔的雨丝,飞挂的彩虹,我和阿尔奇徜徉在林海之中,不时,彩虹拨开水雾,在那迷人的一霎那,将瀑布披着霞光飞流直下的壮观景色呈现在你眼前。啊,那是我心目中的世界七大奇景之一。
我们到过利文斯通,亲眼看到了四处游弋的鲤鱼,还有河马。旅途中,我从沿途车站土著孩子的手中,花了三五便士买下了木刻的动物,带了回来。这些小动物雕得栩栩如生:旋角羚羊,长颈鹿,河马,斑马——造型简单,质朴,富于魅力和独特的韵味。
约翰内斯堡没留下什么印象,比勒陀利亚联合大厦那金碧辉煌的石柱倒使我记忆犹新;后来到德班,一个令人沮丧的地方,因为洗海澡竞得到海滩上一个用网围起的圈内去。在开普省,最开心的要算是海水浴了。一旦能抽出身来——或者说阿尔奇一有空——我们就登上火车去梅赞斯堡,跳上冲浪板,一同在海上冲浪,南非的冲浪板选用又轻又薄的木板制做,容易驾驭,不用多久,就能掌握诀窍,穿梭来往于浪峰之间。偶尔,嘴啃地式地倒栽下去会感到疼痛难忍,但是这不失为简单易行的运动和有趣的娱乐。我们在沙丘上野餐。我还记得那五彩摈纷的花丛。大概是在教堂或是在主教邸宅,我们参加了一次舞会。那里有一个红花园,还有一个长满高大的蓝色花木的蓝花园。这蓝花园因其满园的紫茉莉而显得娇艳无比。
在南非的费用没问题.这使我们心情畅快。差不多在每家旅馆我们都是作为政府的贵客而受到优待,乘火车旅行也毋需掏钱——唯独去维多利亚大瀑布的私人旅行破费了一大笔钱。
从南非启程,客轮驶向澳大利亚。那是一段相当乏味的长途旅行。船长向我解释说去澳大利亚的捷径是取道南极然后再北上,这对我是个谜。他给我画图解释才使我解开疑团,但是要记住地球是圆的,而极点是平的决非易事。这是个地理学的事实,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你很难理解它的含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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