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恐吓我吗,东尼?”
“警告你。”
她会接受警告吗?她知道他是当真的吗?笨头笨脑的小呆瓜。在她漂亮的脑袋里,一点头脑也没有。你无法寄望于她三缄其口。但是,他还是得先把话讲清楚,碰碰运气。
“忘掉你曾听过东尼-莫瑞里这个名字,知道吗?”
“但是我一点也不介意,东尼。我很开放。认识一个罪犯对我来说,是很够刺激的事,你不必自觉羞耻。”
荒谬的小白痴。他冷冷地注视着她。现在回想起来,他真怀疑当时怎么认为自己会在乎。他从来就无法忍下心伤害傻子——更何况是个有着漂亮脸蛋的傻子。
“忘掉东尼-莫瑞里吧,”他冷酷地说,“我是当真的。不要再提起那个名字。”
他必须脱身,这是惟一的办法。不能寄望于这个女人守口如瓶;她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
她对着他微笑——诱惑的微笑,但是并无法打动他。
“不要这么凶嘛。下礼拜带我去参加杰罗的舞会。”
“那时我已不在这里了。我就要离开了。”
“不要在我生日宴会以前离开。你不能让我失望。我已经把你算进去了。不要拒绝我。我得过流行性感冒,病得很厉害,现在还感到很虚弱,我不能生气。你非来不可。”
他应该坚持立场.他应该不顾一切--马上离开。
然而他并没这样做,透过一扇开着的门,他看到艾瑞丝正下楼来。艾瑞丝,长得端正细挑,有着白皙的面孔,黑色的头发和灰色的大眼睛。艾瑞丝比不上罗斯玛丽的美貌,但却具有罗斯玛丽所不可能有的特质。
当时,他真痛恨自己竟会成了罗斯玛丽柔顺魅力下的俘虏,尽管程度是多么地浅。他觉得自己的感受,就像罗密欧初次见到朱丽叶时,想起罗萨琳的感受一样。安东尼-布朗恩改变了主意。
在一刹那之间,他采取了完全不同的行动。
史提芬-法雷地在想着罗斯玛丽--大感震惊地想着她,她的形像重现在他脑海里一样。通常,这些思绪一一浮现,他立即将它们驱出脑海——但是有些时候,就像她生前一样地不可抗拒,她拒绝被他如此霸道地驱除。
他的第一个反应总是一样,当他想起饭店里的那一幕景象时,总是很快地、不负责任地耸耸肩。至少,他不需要再想起那一切,他的思绪转回更远的过去,回到罗斯玛丽生前,罗斯玛丽的一颦一笑、一声一息、一顾一盼……
多么傻——他曾经是个多么叫人难以相信的傻蛋!
然而一阵惊愕笼罩着他,全然的困惑、惊愕。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完全无法了解。就好像他的生命被分割成两部分:一部分——较大的一部分——是清醒、平衡地前进着;而另一部分则是短暂的、脱离常轨的疯狂。这两部分一点也不相称。
即使以他的能力、他的聪敏、他的精练智慧,史提芬内心里怎么也想不透实际上它们竟十分相称。
有时,他会回顾他的过去,客观冷静地加以评估,但是总带着某种沾沾自喜,自我庆幸的意味。从小时候开始,他就立志成功,而尽管困难重重,起步维艰。他还是成功了。
他总是怀着率真的信仰和展望。他相信意志力。只要立志坚定,什么都能成功!
小时候的史提芬-法雷地就已坚定地培养着他的意志力。除了那些他自己努力的成果外,在生活上他还可以求取些许外力的资助。一个七岁、苍白的男孩,有着好看的额头和坚定的下巴,他下定决心往上爬——爬得高高的。他已经知道,他的父母对他毫无用处。他妈妈下嫁给比她身分低的人——而且为此深深懊悔。他父亲是个精明、狡诈、吝啬的小建筑工人,为他太太及儿子所瞧不起……对于他妈妈的含糊、漫无目标以及情绪的变幻无常,他感到十分困惑不解,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她跌落在桌脚下,一个空的德国古龙香水瓶自她手中滑落,他才豁然了解。他从来就不认为喝酒是她情绪变幻无常的注解。她从未喝过酒,连啤酒也没沾过,而他从没想到她之所以喜好古龙香水,还有比她含混推说头痛更根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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