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罗脑海中依稀记得在一片丛林中的一大群五颜六色的热带鸟类。他本来想说:
“换来换去还不是都一样。”但是终于克制了自己。
“那么,”奥立佛太太见她的客人终于将杯子放回茶碟,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坐回身去,抹了抹沾在胡子上的奶油,就说:“倒底是怎么回事?”
“这我可以很简单地告诉你。今天早上有个女孩子来看我,我告诉她说事先应该先与我排个时间。每人都有例行的工作,这你了解。但是她叫人回说她要立刻见我,因为她认为她可能杀了人。”
“这是甚么话。她自己不知道吗?”
“就是说呀!莫名其妙!所以我只好叫乔治带她来见我。她只站在那儿,硬是不肯坐下,就站在那儿瞪着我。她好象有点迟钝。我还为她壮了壮胆子。她却突然又说不想跟我谈了。她说她并非有意无礼,不过(你猜怎么着?)——不过我太老了。”
奥立佛太太赶忙说了些安慰的话:“哎呀,女孩子就是那样子。凡是过了卅五岁的人,她们都认为是半死了。这些女孩子无知,你该清楚的。”
“可是我听在心里很不好受。”赫邱里?白罗说。
“不过,如果是我,我就不挂在心里。当然说这种话是很不礼貌的。”
“这个并不要紧。这并非只是有关我的感觉。我是放心不下,的确,我很担心。”
“好了,换了我,我就全抛在脑后。”奥立佛太太泰然地劝告他。
“你不懂我的意思,我是在担心这个女孩子。她来见我是求助于我的。结果,她却认定我年纪太大,可能老得不能帮她忙了。她当然是想错了,这是不必说的,可是后来她竟跑掉了。不过我告诉你,那个女孩子的确需要援助。”
“我想不至于真的如此,”奥立佛太太仍劝慰着说:“女孩子都喜欢大惊小怪的。”
“未必。你错了,她需要人解危。”
“你不会认为她真的杀了人吧?”
“为什么不?她说了她杀了人的。”
“不错,可是——”奥立佛太太一时语结了。“她只是说可能,”她缓缓地说:
“只是,她说这话倒底又是什么用意呢?”
“可不是吗,这说不通嘛。”
“她杀了谁,或是她以为她杀了谁?”
白罗耸了耸肩膀。
“她又为什么要杀人呢?”
白罗又耸了耸肩膀。
“当然,有很多可能的。”奥立佛太太丰富的想象力发作起来的时候,她的神色就开始焕发了。“她可能开车轧了人,没停就跑了。可能在悬崖上有男人向她施暴,她挣扎起来,结果把那个推下去了。她也许无意间给人给错了药。也说不定她跟一大伙人吸毒,打了起来,醒转过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刺杀了什么人,她也——”
“够了,夫人,够了?”
然而,这时奥立佛太太早已心神不在了。
“她也可能是个手术室里的护士,用错了麻醉剂,或是——”她停了下来,突然很急迫地要知道一些细节。“她长得什么样子?”
白罗琢磨了半晌。
“象个“哈姆雷特”中的奥菲丽亚,只是全无她那份美貌。”
“老天,”奥立佛太太说:“你这么一说,她几乎就在我的眼前。太玄了。”
“她不很精明,这是我对她的看法。她不是一个能够应付困难的人,也不是一个能事先料到难逃厄运的人。她是个人们环顾四周说‘我们要找个替死鬼,那个人最合适。’的那种人。”
只是,此刻奥立佛太太已经心不在焉了。她两只手绕紧了头上厚厚的发卷,这姿态白罗早已看惯了。
“等等,”她心急地喊了出来:“等一下。”
白罗在等,眉毛也扬了起来。
“你还没告诉我她的姓名呢。”奥立佛太太说。
“很遗憾,你问得很好。可是,她没说呀。”
“等一下嘛!”奥立佛太太仍是满脸焦疑地在那里推敲。她抓紧发卷的手放松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发卷一下子松了下来,滑落在肩膀上,一绺堂皇无比的发卷,完完整整的掉在了地上。白罗拾了起来,悄悄地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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