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吗?”玛蒂达站婆舒适地靠在起居室的躺椅上。“很有趣的一张脸,是吗?”
“也很俊美。”
“有趣要比俊美好多了。你没去过奥地利与匈牙利吧?在马来西亚你是看不到像她这样的人的,她不可能静静地坐在书桌旁看书或写字的。她那个人,不管从那一方面看来,都是桀骛不驯的,即使表现在外面的是相当文明的礼节,内心还是野气未脱,像一只终年漫游在无垠荒野的动物,不知危险为何物。
“您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她的事情呢?”
“噢,我跟她当然不是同时代的人。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大约七年,可是,我对她还是很感兴趣,我觉得她是一个冒险家,她那份永远不变的好奇心使我着了迷。家中流传着很多关于她的故事,许多故事还真神奇得不可思议呢!她就有那个本领把事情弄得高xdx潮迭起。”
“那我的高祖又有什么反应呢?”
“我猜她一定把他整得心脏病快发作了。”玛蒂达姑婆微微笑着说,“据说他很宠爱她,也就经常为她担心。对了,你看过《山达的俘虏》吗?”
“《山达的俘虏》,听起来很熟悉。”
“是一本书,你可能没看过。在我还是女孩子的时候,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本浪漫式的小说。当时我们没有热门音乐和披头,只被允许在下午的时候看点小说,在早上还不行呢!”
“多别致的规矩呀,”史德福说,“早上读小说和下午有区别吗?”
“应该有吧,通常早晨就是所谓的一日之计的时间,我们需要做一些‘实用’的事。比如去花园照管花木,或擦拭银器,这些是女孩子的家务,当然通常是应该随着家庭教师在书房读书写字的。下午,就可以坐下来看故事书,《山达的俘虏》几乎是我们每一个人所能到手的第一本书。”
“我好像记得是讲一个很纯洁的,值得效法的爱情故事。我可能从我妈妈的书架上拿下来看过。一定不带性色彩的就是了。”
“当然,我们才不看黄色书刊呢,我们只看罗曼蒂克的爱情小说,像这本书就是,一位很可爱的公主爱上了一位英雄鲁道夫-罗瑟戴尔。当时我大概才十二岁吧!你上楼去看画像使我想起这位浪漫的费薇亚公主。”
“姑婆,您看起来既年轻又幼稚,还动了真感情的样子。”史德福笑着说。
“嗯,当时我也有这种感受。现在的女孩子就不行了,她们的爱都是生吞活剥似的,想不通她们居然会因为看某一个人鬼叫似的弹着吉他,而兴奋得晕倒。她们这种情绪化的表现,绝不是发自内心的真感情。我并没有爱上书里的英雄,我看上的是他的孪生兄弟。”
“哦?他有一位孪生兄弟?”
“当然有的,他是一位国王,卢瑞坦尼亚的国王。””噢!我知道了。这就是‘卢瑞坦尼亚’这一个词的由来。是吗?(译者按:原意为理想的王国)我还真的看过了呢。鲁道夫原来是国王的替身,被扣押在敌方作为人质。想不到反而爱上国王的未婚妻费薇亚公主。”
玛蒂达姑婆深深地叹了几口气。
“是的,鲁道夫就有一头红发是继承他的一个很远的祖母。书中有一个地方,就讲到他对这位远亲——爱玛丽亚女伯爵——的画像深深的鞠躬。当你跑上画廊去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简直就是鲁道夫的化身,回到过去去找一位祖先,因为她令你想起某一个人。也许你也置身于一段罗曼史中?”
“为什么您会这样说?”
“你知道,人生有各种不同的模式。当你进入某种模式时,就会有一种特别的反应与表现。就像一本编织书里有七十五种不同的图样,当你看到某一样特别的图案,即使还未成形,可是你就会知道这是那一幅。你的情形呀,就我看,是一幅罗曼蒂克的探险图。”她叹息了一声。“不过,我想你大概还不愿证实我的想法。”
“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证实的。”
“嗯,孩子,你一向是个说谎专家,不过,没什么关系的。有机会你带她来看看我,我只要求这样,而且要赶在那些实验医生用他们所发明的抗生素把我弄死以前。我不是危言耸听,你看我现在吃的那些五颜六色的药丸子,你会晕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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