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跟你说话吗?”
他先仔细地打量她,不,这不是普通的不正经女人,一定有其他原因。
“为什么不能呢?”他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谈废话,不是吗?”
“都是浓雾害的,”她说,“日内瓦有浓雾,伦敦可能也有,到处都是浓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哦,你用不着担心,航空公司一定会让你降落到某个地方的。他们倒是蛮有效率的,你知道。你要到哪里去?”
“日内瓦。”
“噢,我相信最后一定到得了的。”
“我想现在就到。假如我能及时赶到日内瓦,那边有人接,我就安全了。”
“安全?”他微微地笑着,居然有人比他还爱开玩笑。
她说:“就是‘安全’。虽然只有两个字,对我却有很大的意义。假如我到不了日内瓦,或必须转机到伦敦,但又没有妥全的安排,我会被杀死。”她锐利的眼神看着他。“我想,你不太相信我的话。是不是?”
“有理由要相信吗?”
“我说的都是真话,随时随地都有人向死亡迈进。”
“谁要杀你?”
“这有关系吗?”
“跟我是没有关系。”
“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相信我的话。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我需要人帮忙,帮我安全到达伦敦。”
“为什么选上我?’”
“因为我认为你是了解‘死亡’的人,你了解而且也可能看过。”
他也回了她锐利的一眼,然后移开视线。
“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有,这个。”她伸出纤细而带橄榄色的手拍拍那件斗篷。“这个,”她说。他的兴致第一次被她挑起来。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个斗篷很少见,而且很有个性,不像是每个人都穿的制服。”
“这话倒是真的,它是我最喜欢的衣服。”
“你最喜欢的衣服能帮我的大忙。”
“怎么帮法?”
“我的请求可能过分,你当然可以拒绝。可是,你若是我想象的那样富有冒险精神的男子汉的话,你就不会拒绝。我也是一个喜爱冒险的女人。”
“我倒愿意听听你的计划。”他微笑着说。
“我想借你的斗篷穿,还想借你的护照、机票一用。大约再过二十分钟,往伦敦的飞机就会安排好,我可以穿上你的衣服,持用你的护照,然后安全的抵达伦敦。”
“‘你’是想扮作‘我’吗?我的小姐?”
她打开皮包,取出一个小方镜子。
“你看看我,再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的轮廓使他恍然大悟刚才的感觉。潘蜜娜,他死了已经二十年的姊姊,他和潘蜜娜原来就十分相象,坚毅的脸、高挺的鼻梁、微侧的眉骨,永远挂在嘴角的嘲讽笑意。潘蜜娜也相当高,比一米七八的他只矮了五厘米。他再看一看为他拿着镜子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相貌很相似,是不是?可是,我的小姐,这骗不过任何认识你我的人呀!”
“我知道是骗不过。可是你知道吗?我们用不着去骗他们。我刚好穿着长裤,出外旅行的人很自然的可以拉上斗篷的帽子,我只须把头发剪掉就可以了。我既然有你的机票与护照,当然就是你了,除非机上刚巧有人认识你——我想可能性不大,否则他早就过来了。我把帽子往下拉,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海关不会太注意回国的人,过了关以后,我就可以消失在伦敦的人群里了。”
“那我怎么办?”纳宇爵士失声笑道。
“只要你有胆量去试,我有个提议。”
“说吧,我最喜欢听人家的提议!”
“你从位子上站起来,去买一本杂志或去免税商店买件礼物,把衣服留下来。等你买完东西后,你就坐到别的地方去——比如对面那排椅子的边口吧。你的面前还是会有一杯啤酒,原来的这杯,只是杯子里已经有可以让你睡一会儿的东西,然后你找个角落,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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