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没多少可说,”帕克-派恩先生说,“你是惟一可能从地上捡到什么东西的人——我就是这样想到你的。找到那颗小鹅卵石意义重大,它暗示了你在玩花招,后来——”
“说下去。”卡弗说。
“好吧,你看,昨天晚上,你谈论诚实这个问题时未免有些过于偏激,过于反对——噢,你知道莎士比亚是怎么说的。这看上去,多多少少好像是你在试图说服你自己,你对于金钱也有些过分轻蔑。”
在他眼前的这张脸孔看上去疲惫不堪,满是皱纹。“好吧,就是这样,”他说,“现在取决于我了。我想你会把这小玩艺儿还给那姑娘,是不是?奇怪的东西。对装饰的最原始的本能需求,好像倒退到了旧石器时代。女性的原始本能之一。”
“我想你错误地估计了卡罗尔小姐,”帕克-派恩先生说,“她有脑子——更重要的是,一颗善良的心。我想她会保守秘密。”
“即使这样,可她父亲不会。”考古学家说。
“我想他也会的。你看,这位老爸有他自己保持沉默的理由。这只耳环摸上去根本没有四万美元的感觉。它的价钱不会超过五美元。”
“你是说——?”
“是的,那女孩不知道。她以为它们是真的,那就这样吧。昨天晚上我就在怀疑。布伦德尔先生对他的财富说得太多了。当生意越来越糟,又陷入了经济危机——好吧,最好的办法是自吹自擂,掩人耳目。布伦德尔先生就在掩人耳目。”
卡弗博士突然露齿而笑。这是儿童式的笑容,在这么大年纪的人的脸上难得一见。
“那么我们就都变成可怜虫了。”他说。
“完全正确。”帕克-派恩先生说。他引用了一句名言:
“‘同情心使人类与众不同。’”
格雷尔夫人的神经过分紧张。自从她登上法约姆号汽船那一刻开始就对任何事情都抱怨不休。她不喜欢她的船舱,她可以晒晒早上的太阳,下午的日头就太毒了。她的侄女帕米拉-格雷尔热心地让出了在船舷另一边的客舱,格雷尔夫人愤愤不平地接受了。
她对她的护士麦克诺顿小姐斥责不休,因为护士拿错了围巾,又把本该放在外面的小枕头收拾起来了。她对她的丈夫乔治爵士也咆哮个不停,因为给她买错了念珠。她要的是宝石质地的,不是红玉髓。乔治是个傻瓜!
乔治爵士窘迫地说:“对不起,亲爱的,对不起。我会回去换的,有的是时间。”
她没有对她丈夫的私人秘书巴兹尔-韦斯特喋喋不休,因为从未有人责难巴兹尔。在你开口前,他的微笑已经瓦解了你。
但是最最饱受埋怨的是那个向导——一个神色庄严穿得衣冠楚楚的人,就连喋喋不休的抱怨似乎也不能干扰他。
当格雷尔夫人看到一个坐在柳条椅子里的陌生人,意识到他是一个同行的旅客时,她的愤怒终于像洪水一样爆发了。
“在售票处他们清清楚楚说我们是惟一一批旅客!现在是季节末,根本没人同行!”
“是的,女士,”默罕默德平静地说,“只有您和您的同伴,和一位先生,就这些人。”
“但告诉我的是只有我们自己。”
“基本上是这样,女士。”
“根本不是这样!胡说!那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他来晚了,女士,在你们拿到船票之后。他今天早上才决定来。”
“这完全是诈骗!”
“这没关系,女士。他,很安静的先生,非常好,非常安静。”
“你是个笨蛋!你什么都不知道。麦克诺顿小姐,你去哪里了?噢,你在那儿。我告诉你多少回让你待在我身边。我大概要晕倒了。扶我到我的船舱去,给我一片阿斯匹林,别让默罕默德靠近我。他不停地说‘是的,女士’,直到我想大叫出来为止。”
麦克诺顿小姐一言不发地伸出手臂。她大约三十五岁年纪,身材高挑,仪态有种阴郁的优雅。她把格雷尔夫人在船舱里安顿好,给她垫上枕头,喂了一片阿斯匹林,听着她琐碎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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