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酒店(57)

2025-10-09 评论

    西碧儿先进来,她在那件孔雀花纹的衣服外面,又套了件黑斗篷。进来之后,她演戏似地把斗篷摔开,斗篷滑落在地上,像个染黑了的池子一样。她走上前,说:
    “希望今晚一切顺利,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伊斯特布鲁克先生,希望你不要抱着怀疑的态度,否则会妨碍我们的工作。”
    “伊斯特布鲁克先生不是来嘲弄我们的。”塞莎说。
    她的语气中有种严肃的意味。
    西碧儿在紫色长沙发上躺下,塞莎俯身替她整理好衣服。
    “舒服了吗?”她细心地问。”
    “嗯,舒服了,谢谢你,亲爱的。”
    塞莎关掉一部份灯,然后旋转一个罩盖似的东西,遮盖在长沙发椅上面,使西碧儿所躺的地方阴影更深。
    “灯太亮的话,对进入出神状态会有妨碍。”西碧儿说。
    “好了,我想一切都准备好了吧?贝拉?”
    贝拉从阴影中走出来,和塞莎一起走向我。塞莎用右手握住我的左手,她的左手握着贝拉右手,贝拉再用左手握住我的右手。塞莎的手又干又硬,贝拉的手冷冷的,好像没有骨头——像条毛虫一样,我不禁厌恶地颤抖了一下。
    塞莎一定是动了什么开关,天花板上传来微弱的音乐声,我听出是孟德尔松的“葬礼进行曲”。
    “舞台场面,”我不屑地暗自想道:“金玉其表的陷阱!”我冷静与挑剔——但却意识到一股不受我欢迎的情绪涌现出来。
    音乐停了,等了好一会儿,只听到呼吸声,贝拉的呼吸声有点喘息,西碧儿则沉重而有规律。
    接着,忽然之间,西碧儿开口了,但所发出的却不是她本人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粗哑的外国腔。
    “我来了。”那个声音说。
    我的手被放开了,贝拉飞快地走进阴影中。塞莎说:“晚安,是马堪德吗?”
    “我是马堪德。”
    塞莎走到长沙发旁,拉开遮蔽的罩盖,柔和的灯光洒在西碧儿脸上,她似乎已经睡熟了。安眠时,她的脸看来完全不一样。
    她脸上的皱纹都消失了,好像年轻了好几岁,甚至可以说看来相当漂亮。
    塞莎说:“马堪德,你是不是准备好要服从我的意志和愿望?”
    那个低沉的声音说:“是的。”
    “你愿不愿意保护躺在这里,暂时由你寄住的杜素的身体,使他不受任何伤害?你愿不愿意把它的生命力交给我,让我完成我的目的?”
    “愿意。”
    “你愿不愿意奉献出这个身体,让死神从他身上通过,并且遵守对接受者身体有效的自然法则?”
    “死者必须被派去造成死亡,就是这样。”
    塞莎后退一步,贝拉走上前,拿出一个十字架,塞莎把它倒置在西碧儿胸前,然后贝拉拿出一个绿色小瓶子,塞莎从瓶子里倒出一、两滴液体在西碧儿前额上,又用食指在上面画了些东西。我猜想,大概又是上下倒置的十字架形状。塞莎简短地对我说:“是从贾辛顿天主教堂拿来的圣水。”
    她的声音很平常,似乎应该破坏此时的气氛,但是事实上没有,反而让人觉得更可惊。
    最后,她拿出我们上次看过的那个相当可怕的嘎嘎作响的东西,摇了三次,然后放在西碧儿掌中。
    她退后一步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贝拉重复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塞莎用低沉的声音对我说:“我想,你对这些仪式并没多深的印象,对不对?我们就碰过这种客人。我敢说,这些在你看来都只是没什么意义的胡言乱语。可是不要太自信了,仪式——时间和习惯所造成的这种语句型式,确实对人类精神有某种影响。为什么有许多群众会集体地歇斯底里呢?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的确有这种现象存在。我相信,这种古代流传下来的习俗,自然有它不可或缺的地位。”
    贝拉已经出去了,现在又回来了,拿着一只白公鸡,鸡还活着,挣扎着想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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