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呢?”萨特思韦特先生问道。
“他非常优秀。我叫他约翰。出色极了。我真希望你现在能看到他。他二十岁了。他将成为一名矿业工程师。他是我在世界上最好、最亲爱的儿子。我告诉他,他的父亲在他出生之前去世了。”
萨特思韦特先生盯着她。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不管怎样,这是一个没有全讲完的故事。他确信,还有其它内容。
“二十年是段很长的时间,”他若有所思地说,“你从来没考虑过再婚吗?”
她摇了摇头。一丝红晕在她棕褐色的脸颊上慢慢荡漾开来。
“对你来说孩子就足够了——一直是这样?”
她看着他。她的眼睛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发生了如此奇怪的事情!”她小声道,“如此奇怪的事……你不会相信这些事的——不,我错了,你可能会相信。我并不爱约翰的父亲,当时是这样。我认为我甚至都不知道爱是什么。我想当然地觉得这个孩子会像我。但他不像我。他似乎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他像他的父亲——除了他的父亲,他谁也不像。我学会了了解那个男人——通过他的孩子。通过他的孩子,我学会了爱他。我现在爱他。我将一直爱他。你可能说这是幻想,我树立了一个理想中的人物,但事实并非如此。我爱那个男人,那个真实的,具有一切凡人皆有的特点的男人。如果我明天看到他,我会一眼就认出他来——尽管这是在我们相遇二十多年后。爱他把我变成一个女人。我像一个女人一样爱他。二十年来我在爱他中活着,我将爱他至死。”
她突然停住了——质问她的听众。
“你是否认为我疯了——说这些奇怪的事情?”
“哦:亲爱的。”萨特思韦特先生说道。他又握住了她的手。
“你真的明白?”
“我想我明白。但不止这些,是吗?还有一些你没有告诉我吧?”
她的脸色阴沉下来。
“是的,有些我没告诉你。你很聪明地猜到了。我立刻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们可以瞒住你事的人。但我不想告诉你——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是,对你来说不知道是最好的。”
他看着她。她勇敢挑衅地迎着他的目光。
他心想:“这是一个测试。所有的线索都在我的手中。我应该能够知道。如果我推理正确,我就会知道。”
一阵暂停,然后他慢慢地说:
“出了什么问题。”他看到了她的眼皮微弱的颤抖,知道他的想法对头。
“出了什么问题——突然之间——在过了这么些年后。”他觉得自己在摸索——摸索——她内心那块隐秘的角落,在那儿她藏着他想知道的秘密。
“那个男孩——事情与他有关。你不会在意其它任何事情。”
他听见了她发出的非常微弱的喘息声,知道他摸索对了。一件残忍但是必须的事。是她的毅力在和他的毅力对抗。她具有支配性的、无情的意志力,但在他柔顺的外表下也隐藏着极强的个性。他的内心深处有那份天赐的自信:他在干他真正的工作。他感到一种转瞬即逝的轻蔑的遗憾,为那些以追踪诸如犯罪之类的行为为业的人们。这种心理侦探工作,收集线索,挖掘事实,当逐渐接近目标时的那份狂喜……正是她那份极力想对他隐瞒事实的激情帮助了她。
随着他越靠越近,他感到了她那份挑衅的执勒。
“你说,我最好不要知道。这样对我好些?但你不是一个考虑得非常周到的女人。你不会因为怕使一个陌生人有暂时的稍微不适而退缩。不止于此,是吗?如果你告诉我,你就使我在事实面前成了一个同犯。那听起来好像是犯罪。
不可思议!我不可能和你与犯罪联系在一起。或是只有一种犯罪。谋杀你自己的犯罪。”
她的眼皮无精打彩地垂了下来,尽管她隐藏着她的目光。他探前身子,抓住了她的手腕。
“就是那样!你在考虑自杀。”
她低声惊呼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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