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带了一些玫瑰花来,”两便士说。
“我不喜欢在病房里摆花,把氧气都用光了!
“我替你放到花瓶里。”裴卡德小姐说。
“不许你那么做!到现在为止,你应该了解我说一不二。”
“你看起来精神很好,爱妲姑姑,”贝瑞福先生说:“应该说生气勃勃。”
“我一眼就能看穿你这种人。你说是我侄儿是什么意思了?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汤玛斯?”
“是的,叫我汤玛斯或者汤米都可以。”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爱妲姑姑说:“我只有一个叫威廉的侄儿,上次大战的时候死了。也好,要是他活下去,定会变坏。我累了。”爱妲姑姑靠回枕头上,转头对裴卡德小姐说,“把他们带走。你不应该让陌生人来看我。”
“我想有人来看你也许会使你高兴一点,”裴卡德小姐平静地说。
爱妲姑姑喃喃发出一声不屑的低哼。
“好吧,”两便士愉快他说:“那我们走了。我还是把花留下,说不定你会改变心意。走吧,汤米。”她转身走向门口。
“再见了,爱妲姑姑,真遗憾你不记得我了。”
爱妲姑姑仍旧一言不发,但是等两便士和裴卡德小姐走到门外时,她却忽然叫住刚走到门口的汤米。
“喂,‘你’回来了!”爱妲姑姑提高声音说:“我认识你,你是汤玛斯,从前一直都是红头发,回来,我有话跟你说,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就算她假装是你太太也没用,我什么都知道,真不应该把那种女人带到这里!过来,坐下,坐这个椅子告诉我你亲爱的母亲的一切。你给我走!”爱妲姑姑对站在门口迟疑的两便士用力挥手。
两便士马上走开了。
“她今天又心情不好,”裴卡德小姐一边陪两便士走下楼梯,一边说,“有时候她真的脾气好,叫人几乎不敢相信。”
汤米在爱妲姑姑所指的椅子上坐下,温和地说他无法再告诉她有关她母亲的事,因为她去世快四十年了。爱妲姑姑却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
“想想看!”他说,“真的有那么久了吗?唉!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她用搜寻的眼光看看他,说;“你为什么还不结婚;你知道,你年纪越来越大了。不要老是带些坏女人到处走,还当成自己太太一样!”
“我想,”汤米说,下次我们来看你的时候,应该叫两便士把她的结婚证书也带来。”
“你要她做个诚实的女人,是不是?”爱妲姑姑说。
“我们结婚三十几年了,”汤米说:“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结婚了。”
“问题就是没有人告诉我任何消息,”爱妲姑姑机灵地改变自己的立场,“要是你们让我赶上时代——”汤米没有多争论这一点,两便士有一次郑重警告过他:
“要是任何超过六十五岁的人挑你毛病的话,千万别再辩下去,别想证明你的做法对,马上道歉,说全都是你的错,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汤米此刻觉得对爱妲姑姑来说,这样做是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
“对不起,爱妲姑姑,”他说:“你知道,人年纪越大越健忘,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记忆力那么好。”
爱妲姑姑得意地笑笑,然后说:“这话也有道理,要是你刚来的时候我态度不大好,那真抱歉,不过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这种地方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们让任何人来看我,任何人!要是我完全相信他们的话,他们说不定会到我床上来抢劫我、谋杀我。”
“喔,我想那倒不至于吧。”汤米说。
“那可难说。”爱妲姑姑说,“报上不是常常有这类消息吗?
别人也告诉过我很多故事。我倒不是什么话都相信,不过我一向很小心就是了。信不信由你,那天,他们带了一个生人来.一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他说他叫威廉医生,莫瑞医生休假了,所以由这个新伙伴代理。新伙伴!我怎么知道是不是?
都是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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