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也许真正感觉着他母亲死亡带给他的巨大悲痛,但是他依然是罗宾-厄普沃德,他最主要的兴趣还是他自己。
“妈妈,”他庄严地说,“应该希望我继续工作。”
赫尔克里-波洛听过很多人说类似的话。这种死者对生者的希望是最方便的一种假设,被死亡夺去生命的人对他们亲人的希望从来不抱任何怀疑态度,而那些希望通常是符合他们自己的意向爱好。
在目前这个情况下,这很可能是真的。厄普沃德太太对罗宾的工作抱有很高的期望,并且为他感到巨大的骄傲。
波洛向后一仰,闭上了眼睛。
他想到了厄普沃德太太。他在考虑厄普沃德太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想了他有一次曾经听到一名警监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要把他拆开,看看他是由什么构成的。”
厄普沃德太太是由什么构成的呢?
门砰的一声响,莫林-萨默海斯闯了进来。她头发蓬乱,焦虑不安。
“我难以想像约翰尼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说,“他带着那些包裹到邮局去,早就该回来了。我还指望他把鸡窝的门固定好呢。”
作为一名真正的绅士,波洛恐怕应该自告奋勇,主动提出修理鸡窝的门。可是,波洛没有这么做。他想继续思考两件谋杀案,思考厄普沃德太太的性格为人。
“我找不到农业部寄来的表格,”莫林继续说,“我到处都找遍了。”
“菠菜在沙发上。”波洛主动帮忙道。
莫林对菠菜并不挂念。
“那份表格是上周寄来的,”她努力想着,“我肯定是随手把它放哪儿了。也许是我给约翰尼缝补外套的时候。”
她迅速翻了一遍橱柜,开始把抽屉全都拉开,大部分东西都被她粗暴无情地横扫在地板上。赫尔克里-波洛看着她简直是一种痛苦。
突然,她发出了胜利的欢呼。
“找到了!”
她兴高采烈地冲出了房间。
赫尔克里-波洛长叹了一声,继续冥想。
整理东西要有条理,讲究精确——
他眉头紧锁。橱柜旁边那一堆杂乱无章的东西干扰了他的注意力。找东西怎么能这样!
条理和精确。事情就该这么做。条理和章法。
虽然他把头扭到一边,他还是能看见地板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针线纽扣,一堆袜子,信件,编织的毛线,杂志,封蜡,相片,一件套衫——杂乱无序!
波洛起身,走到橱柜旁边,以迅速而敏捷的动作开始把这些东西重新放回到开着的抽屉里。
套衫,袜子,毛线。然后,在第二个抽屉里放进去封蜡,照片和信件。
电话铃响了。
刺耳的铃声惊得他跳了起来。
他急忙走到电话旁,拿起了听筒。
“喂,喂,喂。”他说。
电话里跟他说话的是斯彭斯警监的声音。
“啊!是你呀,波洛先生。我正想找你。”
斯彭斯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出来。一个很忧虑的人这一次却变得充满信心。
“那张认错的照片让我说了一大堆胡言乱语,愚蠢透顶,”他既有责备又是纵容地说,“我们有了新的证据。布罗德欣尼邮局里的一位姑娘提供的。萨默海斯少校刚把她带来。好像她那天晚上正站在那所房子对面,她看见一个女人进去了。时间大约是八点三十以后九点钟以前。那人不是戴尔-亨德森。那是一位金黄色头发的女人。这就使我们回到了原来的思路上——肯定是她们两个人中的一位——伊娃-卡彭特和希拉-伦德尔。惟一的问题就是——到底是哪一个?”
波洛张着嘴,但是没有说话。他小心地故意地将听筒又放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凝视着前方。
电话又响了。
“喂!喂!喂!”
“请找一下波洛先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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