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布鲁诺和雷恩无言旁观。
最后医生们挺起腰身,米里安细致的老脸上露出某种不安的表情,法医把他的布帽拉低,盖住满是汗珠的额头。
“你的判断呢,医生?”检察官向。
谢林医生愁眉苦脸,“这女人不是死于重击。”哲瑞·雷恩先生一脸快意地点头。“米里安医生和我都同意,打击本身除了吓她一跳,不足以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那么,”萨姆巡官怨声低吼:“到底是什么让她送命?”
“哎呀,巡官,你若要抢先一步,”谢林医生颇有愠色地说:“你急什么?是曼陀林琴让她送命嘛,虽然是间接因素。呀?怎么回事?那一击导致她严重惊吓,为什么?因为她很老了——六十三岁——而且米里安医生说她有严重的心脏病。可不是吗,医生先生?”
“噢,”巡官应道,看起来心情舒缓了些,“我懂了,有人敲她的头一棒,那一棒吓破了她衰弱的心脏,所以她就死了。如此说来,她可能根本是在睡眠中死的喽。”
“我看并非如此,”哲瑞·雷恩先生说:“正好相反,巡官,她非但没在睡觉,还非常非常清醒。”两位医生一齐点头同意。“有三点证明。第一,请注意她的眼睛是开着的,睁大直瞪,受了惊吓,可见是清醒的,巡官……第二,你们可以看见她脸上那种独一无二的表情,”这样的措辞委实温和,埃米莉·黑特衰老的五官,因极端痛苦和突来的惊骇扭曲不堪。“甚至双手都半握着拳,指头勾张……第三,这点比较隐晦,”
雷恩走到床边,指着死人额头上由曼陀杯琴弦造成的血丝,“这些血痕的位置。毫无疑问地证明,黑特太太被袭击时是坐在床上的。”
“你怎么晓得?”萨姆巡官颇不服气。
“怎么,这很简单。如果她遭击时正在睡觉——换句话说,是躺下来的,而且从她大致的姿态看来,是仰卧平躺的——那么钢弦的伤痕就不会只出现在额头的顶部,而会连下半部也有,还应该会在鼻子上,或许甚至连嘴唇上也有。由于血痕只局限于顶部,可见她若不是直坐着,也是半坐半起的姿势。倘若这点成立,我们立即可以结论,她人是醒着的。”
“真是高见,先生。”米里安医生说,他僵直地站着,修长的手指紧张地绞来绞去。
“实在只是很粗浅的观察罢了。谢林医生,你估计黑特太太是什么时间死亡的?”
谢林医生从他的背心口袋掏出一根象牙牙签,开始钻研起他的牙缝,“死了六小时了,也就是说,她是在今天早上大约四点钟的时候死的。”
雷恩点点头,“有一点可能很重要,医生,就是凶手攻击黑特太太时所在的确实位置,你能就这点再详尽地说明吗?”
谢林医生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看着床,“我想可以,凶手站在两张床之间——而非老太太床铺外面那一边,我这是根据尸体的位置和她额头上的血丝来推断。你看呢,米里安医生?”
老医生吓了一跳。“啊——我非常同意,”他赶忙回答。
萨姆巡官烦躁地抓抓他肥厚的下巴,“曼陀林琴,这档子事……不知怎的,让我觉得不对劲。我的意思是,不管心脏是好还是烂,用曼陀林琴这么打一下怎么可能要她的命?我是说——如果某人确实有意要杀人,即使他选的是一个奇怪的凶器,总也要选一个能致命的才对呀。”
“晤,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萨姆,”法医回道:“用曼陀林琴这种看起来相当没分量的武器用力一击,是有可能杀死像黑特太太这种健康状况不良和高龄的女人,但是在这里我们看到的这一击,却是相当微弱。”
“尸体上没有其他暴力的痕迹吗?”雷恩问。
“没有。”
“毒药呢?”检察官质询道:“有没有任何征兆?”
“没有征兆,”谢林医生小心地回答:“可是就另一方面来说——是,我应该做个解剖,马上就做。”
“你可以赌你的德国靴子,非做不可,”萨姆巡官趁机报复一下,“确定这里没有人再乱投毒药。我实在搞不懂这个案子,先是有人想毒死那个聋子,现在又有人一棒打死老女魔,我得四处瞧瞧有没有毒药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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