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巡官满意地点头。“很好,”他对布鲁诺发表议论,“这对解释案子的布陈很有帮助,无论是谁把曼陀林琴从玻璃箱里取出来,很可能也是在犯案之前没多久才做的。你昨天晚上在哪里,黑特先生?”
“哦。”他回答,“出去了,去谈生意。”
玛莎·黑特失血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她紧盯着丈夫的脸。他没有看她。
“清晨一点钟出去谈生意。”巡官别有意味地说:“好吧,不管这个。你出了图书室以后做什么?”
“给我听着!”康拉德突然喊起来,巡官眯起眼睛,咬着牙一副准备应战的样子。康拉德脸红脖子粗,“你到底在暗示什么?我说‘出去谈生意’,去你的,就是出去谈生意!”
萨姆纹丝不动,一会儿他舒缓下来,口气和蔼地说:“当然就是这个意思。那么,你从图书室出去以后,上哪里啦,黑特先生?”
“到楼上睡觉。”康拉德嗫嚅地说,他的火气来得急去得也快,“我太太已经睡了。我整晚都没听到什么,酒喝太多——睡得像死人一样。”
萨姆变得非常亲切,左一句“是,黑特先生”,右一句“谢谢你,黑特先生”,声音甜得不得了。检察官强忍着笑,雷恩好笑又好奇地观望巡官,那只蜘蛛又回来了,他心想——张牙舞爪的蜘蛛,毫无疑问,和一只极度软弱的苍蝇。
康拉德兀自坐下,萨姆转向玛莎。她的叙述十分简短:她在十点钟的时候,到幼儿房把小孩送上床,然后外出到公园散步,她在将近十一点时候回来,没多久以后就上床睡了。没有,她没听见她丈夫进来,他们各自睡一张单人床,她整晚睡得死了一样,因为小孩子白天调皮捣蛋,把她搞得筋疲力尽。
此时巡官意态从容,先前几次谈话的不耐烦神色一扫而空,现在他好像不在意询问烦琐的问题,而对毫无助益的回答也极其宽宏大量。听起来,自从黑特太太下了禁令以后,两个人都没进过实验室。两个人都很清楚露易莎床头桌上,每天都要摆一只水果盅的习惯,还有老黑特太太厌恶梨子。
但是康拉德·黑特的本性难以掩藏。巡官问他一些关于约克·黑特的琐碎问题法拉德仿佛很不安,然而外表上他只是耸耸肩而已。
“我家老头子?怪胎一个,半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玛莎倒抽一口气,怨恨地瞥她丈夫一眼,“那个可怜人根本是被逼死的,康拉德·黑特,你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抬一下救他!”
他再度狂怒起来,那火气在瞬间爆发,他脖子上青筋暴露,“少插嘴!这是我的事,烂婊子!”
大家愣住了。连巡官都受了震撼,他喉咙深处不爽地低吼,检察官刻意口气冰冷地说:“你最好修饰一下你的言辞,黑特,这可是我的事,也是萨姆巡官的事。坐下!”他厉声说,康拉德眨眨眼睛坐下。“现在。”布鲁诺接着说:“告诉我们,黑特,对人想谋害你异父姐姐露易莎·卡比安的性命,你有什么解释?”
“谋害?你是什么意思?”
“是,谋害。我们确信你母亲被杀是意外。凶手昨晚真正的目的,是要在卡比安小姐要吃的梨子里下毒!”
康拉德傻傻地张着大嘴,玛莎揉着疲惫的眼睛,仿佛这是一出无可比拟的悲剧,等她的手放下来,她满脸是恶心恐怖的神情。
“露易莎……”康拉德喃喃自语:“是意外……我——我不知道该……我实在不知道。”
哲瑞·雷恩先生叹了一口气。
时刻终于来临。
萨姆巡官走向房门的动作如此突然,玛莎·黑特吓得捂住胸口。他走到门前停下脚,转身说,“你是今天早上第一批看见尸体和你母亲房间的人之——你,你姐姐芭芭拉和史密斯小姐。——
“是。”康拉德缓缓回答。
“你有没有注意到绿地毯上的滑石粉脚印?”
“好像有,我当时很激动。”
“激动,哼?”萨姆巡官挪了挪脚步,“所以你注意到脚印了。好,好,都给我等着。”他大力拉开门,扯起喉咙吼道:“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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