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咬唇沉思良久,雷恩继续在那里来回踱步。“有了!”巡官跳起来说,“火灾和爆炸是用来掩饰更多的毒药被偷的事实!”
“不要太兴奋,巡官,”雷恩疲惫地说,“我曾想到这点,然而早就将它置之脑后了。下毒的人有可能以为警方会清点实验室的每一滴化学品吗?昨晚有可能被偷走一小瓶任何东西,依然无人知晓。所以特别用火和爆炸来掩饰,根本无其必要。再说,依地板尘埃上无数的脚印看来,下毒的人过去显然经常造访实验室,如果他有先见之明——这点他必然有,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些罪案就某些方面来说相当出人意表——他应该会趁着进出实验室尚无阻碍时,一次把毒药囤积妥当,以防该处受到严格监视时又必须做危险又
不必要的事……不,巡官,不是那个理由,应该是为了某种全然不同的目的,那目的截然不同寻常,超乎我们的常识范畴。”他停顿一下,“几乎,”他缓缓地接着说,“几乎就是毫无理由可言……”
“疯狂,”萨姆同意地吼起来,“你调查一件罪案,结果里面所有的嫌犯全是笨蛋,那真会令人发疯。什么理由!动机!逻辑!”他两手往上一抛,“呸!”他说,“我简直希望局长把我从这个案子撤换下来算了。”
他们漫步踏入走廊,雷恩从乔治·阿布寇手里接过他的帽子和手杖,这位从他们身边畏畏缩缩走过去的男仆,和他新近自我贬黜的妻子一模一样,一副可怜兮兮急于讨好的样子。
“在我走之前,巡官,有一件事,”当他们在前厅停下脚步时,雷恩开口表示,“我应该要警告你,可能会再有一次毒杀企图。”
萨姆点点头,“这我已经想到了。”
“好。毕竟,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已经遭遇两次失败的凶手,我们应该期待——而且设法防止——有第三次。”
“我会从谢林医生办公室弄个人来这里,检验所有还没上桌的食物和饮料。”萨姆说,“那边有个家伙,谢林常常用来做这种差事——一个叫杜宾的聪明年轻医生,没有什么逃得过他,我会让他驻守在来源所在的厨房。好吧”——他伸出手来——“再见了,雷恩先生。”
雷恩握握他的手,“再见,巡官。”
他半转身,然后又转回来。他们各自眼里带着疑问地望着对方,最后雷恩显然很痛苦地开口,“顺便一提,巡官,我想我有义务对你和布鲁诺先生,说明我对某些事情的看法……”
“是……”巡官迫不及待,神采都焕发起来。
雷恩意味否定地摇摇手杖,“明天宣读遗嘱后,我想,是最好的时间,再见,祝好运!”
他脚跟利落地一转,走出房子。
花园
6月6日,星期一,下午4时整
假使萨姆巡官是一位心理学家,或者说只要他当时烦恼的事情不是那么多,那天疯狂的黑特家族委实可以提供他一次有趣的研究机会。由于被禁止离开房子,他们一个个像失落的游魂四处晃荡,焦躁地拿起东西随即又放下,用充满仇恨的眼神互相瞄来瞄去,尽可能彼此避不碰面。姬儿和康拉德整天彼此叫骂,一点小事就吵架,连最细微的挑拨也要引起冲突,互相无情地说一些伤人的言语,即使用急性子也难辞其咎。玛莎一直把孩子紧紧带在身边,几近麻木地不时又打又骂,只有当康拉德·黑特从她身边走过时,才顿然提起精神,然后又苍白苦恼地对他投以恶狠狠的眼光,连小孩子都注意到而且忍不住问为什么。
巡官愈是思考眼下毫无头绪的线索,心里就愈烦躁;一想到哲瑞·雷恩对这事可能已经有个底,而且好奇雷恩可能有了什么答案,更让他蠢蠢不安。然而雷恩似乎为了某个特殊理由被困扰,巡官寻思不出所以然来,下午有两次,他走到电话旁想要打到哈姆雷特山庄,然而每一次都是手按在电话机上,却颓然发觉他根本没什么问题好问,当然也没什么话好说。
烟囱那条奇异的通道渐渐引起他的想象力,萨姆把雷恩暂抛脑后,上楼到实验室去,亲身丈量分隔两座壁炉的那片防火砖墙,为了求取满意的证明,他发现,一名成年男子可以无须额外努力,就由壁炉从一间房间爬到另外一间房间……对,连他庞大的肩膀在烟囱的空隔间都旋转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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