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一月一日
“小乖乖,现在别哭。”
埃勒里说,并伸出胳膊去扶住了帕特丽夏的腰。
“这是什么意思?”她抽泣着。
“别哭。”
帕特丽夏转过去捂住脸。
埃勒里把便条全放回信封,再把信封放回刚才发现时的原位,并把帽盒搁回衣橱的架子上。他关上帕特丽夏刚才搜索过的梳妆台抽屉,扶正诺拉的镜子,再巡视周围一遍,便领帕特丽夏走出卧房,关上门边的顶灯开关。
“这房门原来是开着的吗?”他问帕特丽夏。
“是关着的,”她声音沉抑地答道。
他关上房门。
“等着。那本厚重的精装书呢——就是信封从里面掉出来的那本书呢。”
“在——吉姆书房里,”帕特丽夏要讲出姐夫的名字好像有困难似的。
他们在诺拉为丈夫改装成书房的房间里找到那本书,它就放在一个新的书架上。埃勒里扭亮云母罩的书桌台灯,灯光在墙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帕特丽夏紧抓埃勒里的臂膀,回头看了几眼。
“样子还很新,”埃勒里从书架上抽出那本书,喃喃道,“书皮还没开始褪色,书页边缘也很干净。”
“那是什么书?”帕特丽夏小声问。
“埃奇库姆写的《毒物学》。”
“毒物学!”帕特丽夏惊恐地瞪着两眼。
埃勒里仔细端详这本书的装订,然后让书在手中随意翻开。它自然地打开在有折页的地方——那是他可以找到的唯—一个折页。书脊上的折痕也与书本翻到折页时的位置相对应。埃勒里心想,这么看来,那三封信本来是夹在这一页的。于是他读起那一页的字。
帕特丽夏激动不安地问道:
“吉姆·海特读毒物学的书做什么?”
埃勒里注视着她,说:
“这两页讲的是各种亚砷酸化合物。包括化学公式、药效、对器官与组织的检查、解毒、致命剂量、亚砷酸中毒的处理——”
“中毒!”
埃勒里把书本拿到台灯下最亮的地方看清楚,手指指到粗体字:三氧化二砷,再循着叙述三氧化二砷的那一段文字看下去。书上说三氧化二砷是“白色、无臭、有毒的”,并标示足以致死的剂量。那段字用红蜡笔轻轻在底下画了线。
帕特丽夏干涩的嘴唇不由自主地用清晰的声音说:
“吉姆计划毒死诺拉。”
“吉姆计划毒死诺拉!”埃勒里将书放回书架,背对帕特丽夏说:“胡说。”
“你自己看了那些信的!你看过了!”
奎因先生叹口气。两人在黑暗中下楼,他扶着她的腰。
屋外,那老月仍在天上,还有稀疏寒星相伴。靠着埃勒里的帕特丽夏在颤抖,他因而更加抱紧她。他们这样踏过
撒满月光的草坪,到一棵最高的榆树下休息。
“看看天空,”埃勒里说,“然后把刚才的话再讲一遍。”
“别跟我讲什么哲学或诗歌!这里是美利坚合众国,正当疯狂的一九四零年。吉姆疯了,一定是的!”
她开始哭起来。
“人类的头脑——”
奎因先生欲言又止。他本来想说,人类的头脑是个既奇怪又美妙的器官。但他忽然想到,这是模棱两可的话,一如特尔斐神谕般暧昧。事实上……情况不妙,真的不妙。
“诺拉有危险,”帕特丽夏便咽地说,“埃勒里,我该怎么办?”
“时间自会揭开一些事情的根底来,帕特丽夏。”
“但我无法独力担负这件事!诺拉——你也看到诺拉怎么看这件事了。埃勒里,她吓得脸都绿了。然后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你看不出来吗——她已经下决心了,决心不相信它。现在就算你把那些信拿到诺拉面前摇晃,她也不会承认什么事了!她的心情刚刚开放一下,现在又紧紧关闭了,而且还对上帝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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