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镇(98)

2025-10-09 评论

    “那诺拉,”荷米欧妮喘息着,“我的诺拉。”
    “诺拉怎么样,米洛?”约翰问。
    “她平安吗?”洛拉问。
    “她知道吗?”帕特丽夏叫,“噢,诺拉一定快乐极了!”
    威洛比医生低头看手术袍,并摸摸诺拉鲜血所染的污点。
    “真该死,”他说,嘴唇在颤抖。
    荷米欧妮尖叫起来。
    “格罗珀和我——我们尽了全力。但没有办法,我们奋力抢救她,但她实在负担太重了。约翰,别那样看我……”
    医生狂乱地挥动手臂。
    “米洛——”约翰声音微弱。
    “她死了,就是这样!”
    说完便跑出候诊室。

    他在新法院大楼前注视着那几棵老榆树。树枝上的褐色老树枝新生出好多小绿芽;新芽的长相显示它们已受天气影响,分布像静脉曲张的血管。埃勒里·奎因先生心想,即使是春天也含着悲伤。他踏进法院大厅清凉的阴影中,四周张望。
    “今天没有安排会客时间,”沃利·普莱尼茨基严肃地说完,却又恍然大悟接着说:“啊,你是帕特丽夏·莱特的朋友嘛。暧,像这样子过复活节实在不幸,奎因先生。”
    “你说得是,”奎因先生说。守卫打开一扇铁门的锁,两人脚步沉重地一同走进监狱。“他好吗?”
    “没见过一个人像他那样把嘴巴封起来,简直像发过誓似的。”
    “说不定他真发过誓呢,”奎因先生叹气,“他……今天有没有人来看过他?”
    “只有那位女记者,罗伯茨小姐。”
    普莱尼茨基再打开一扇门的锁,随后又小心锁好。
    “这里有医生吗?”埃勒里出人意料地问。
    普莱尼茨基搔搔耳朵,以为奎因先生身体不舒服。
    “有没有?”奎因再问。
    “晤,当然有。我们这儿有个医务室,年轻的埃德·克洛斯比——就是农夫艾弗·克罗斯比的儿子——今天值班。”
    “你告诉克罗斯比医生,我待会儿可能需要他。”
    守卫疑虑地把埃勒里从头看到脚,耸耸肩打开牢房的锁,随后锁上,拖着脚步离去。
    吉姆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凝视铁窗外蓝色的天空。埃勒里注意到他今天刮了胡子;身上穿件干净的衬衫,领口敞开,看起来相当安详。
    “吉姆?”
    吉姆转头。
    “啊,嗨,”他说,“复活节快乐。”
    “吉姆——”埃勒里皱眉,欲言又止。
    吉姆一跃而起,跳到水泥地板上,然后坐下,两手抓着床边。现在他的神情没有安详了,倒是有些恐惧。真奇怪……不,在你知道真相之后,在你想通之后,这样是合逻辑的!
    “出什么事了,”吉姆说着,跳起来。“出什么事了?”
    埃勒里愁眉苦脸。这是对罪的惩罚,把痛苦留给肇事者。
    “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吉姆——”
    “有什么事吗?”
    吉姆一只手捏成一个拳头。
    “你实在勇气不凡,吉姆——”
    吉姆瞪视着他:
    “她……一定是诺拉。”
    “吉姆,诺拉死了。”
    吉姆呆视,嘴巴张开。
    “我刚从医院来。孩子平安,是女孩,早产,动了手术。诺拉太虚弱了,撑不过来,没有经历痛苦,只是死了,吉姆。”
    吉姆的嘴合上了。他缓步转身走回床边,再转过身,坐下——是用两手撑着坐下的。
    “当然,你家人……约翰·F.要我来告诉你,吉姆。他们现在都回家了,回去照顾荷米欧妮。约翰·F.说,他很难过,吉姆。”
    埃勒里心想,真笨,一场笨演说。到底他一向是个观察者,而不是参与者。要去除一颗心灵的刺痛该怎么做?杀死一个人,而不使那个人感觉伤痛——即使只是一秒钟也好,要怎么做?那是暴力艺术的一个分支,奎因先生不熟悉。所以,他只好无助地坐在莱特镇为囚犯身体健康设想所做的奇妙设计上,心中想着一些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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