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挑衅的口吻讲了最后一句话,好像是什么脏东西往我们脸上扔似的。所有在场的人都被他的话震慑住了,只有杰弗进而-雷蒙德除外,他仍然跟往常一样乐呵呵地,对这些话无动于衷。
“你说不管你们如何阻挠,这是什么意思?”他扬起眉毛问道。
“是这么回事,先生。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他那愤然不满的说话声越来越响,手在空中挥动着。“得了,得了,我明白我自己说的话,你们可能会认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的小事——看上去好像跟本案没有多大关系,但在我看来,这些事跟破案关系密切。你们每个人都隐瞒了一些事情。请讲出来,我这话难道不对吗?”
他朝桌旁的人扫视了一遍,那犀利的目光中带有点挑战和指责的味道。在座的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不敢正视他,包括我在内。
“请回答我。”波洛笑着说,笑声中有点不太自然。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请求在座的每个人把隐瞒的事告诉我——所有的事实。”室内鸦雀无声,没人回答。“你们都不想说出来吗?”
他又短促地笑了一声。
“C’estdommage(法语;太遗憾了)。”说完他便离开了房间。
那天晚上应波洛邀请,我一吃完饭就去他家。卡罗琳看着我出门,脸上露出不乐意的神色,我知道她非常想陪我一起去。
波洛非常客气地接待了我。他事先已把一瓶爱尔兰威士忌(这种酒我不太喜欢)放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旁边还放着汽水吸管和一只玻璃杯。他亲自调制热巧克力饮料,我后来才知道这是他最喜欢的饮料。
他彬彬有礼地询问了我姐姐的情况,说她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女人。
“恐怕是你的拜访使她有点飘飘然。”我非常冷漠地说,“星期天下午你们谈了些什么?”
他眨着眼大笑起来。
“我总是喜欢动用专家。”
此话我不甚理解,但他拒绝加以解释。
“你一定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我说,“这些谈论既有真的,也有假的。”
“里面有大量宝贵的信息。”他平静地补充了一句。
“比如——”
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愿把真实情况告诉我?”他反问道,“在这块地盘上,拉尔夫-佩顿所做的一切必定有人知道。如果你姐姐那天没有路过那片树木的话,其他的人也会看见他们的。”
“说得不错,”我粗鲁地说,“那么你对我的病人大感兴趣,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又眨了眨眼。
“只对一个病人感兴趣,医生。只有一个。““最后一个?”我妄猜着。
“我认为拉塞尔小姐是有趣的调查对象。”他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
“你是不是相信家姐和艾克罗伊德太太的话,认为她很可疑?”我问道。
“哦?你说什么?——可疑?”
我尽可能把自己的看法解释清楚。
“她们都是这么说的吗?”
“家姐昨天下午没跟你这么说吗?”
“C’estpossible(法语:这是可能的)。”
“毫无根据。”我严肃地说。
“Lesfemmes(法语:女人),”波洛以概括性的语言说,“是不可思议的!她们毫无根据地随意推测——推测的结果往往是正确的,这确实是一种奇迹。真正的原因还不在这一点。女人能够下意识地观察到许多细节的问题,她们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她们的下意识会把这些细节组合在一起——人们把这种现象称这为结果直觉。我对心理学是非常精通的,这些事我都清楚。”
他非常高傲地挺起胸,模样十分可笑,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没笑出来。他呷了一小口巧克力饮料,小心翼翼地抹了一下八字胡。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冲口而出,“你对这一切是怎么看的?”
他放下杯子。
“你想知道我对这一切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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