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虽然长于料敌先机,却没料到她用这招,只听她哭得呜呜咽咽,边哭边说:“你们都欺负我……师兄用刀砍我……呜呜……臭小子笑我……呜呜……死穷酸用鬼身法戏弄我……假如师父知道……呜呜……你们都不得好死……呜呜呜……”
儒生笑道:“你师父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哼。”少女擦着泪说,“你既然知道我师父的名号,就该听说过‘黑水滔滔,荡尽天下’的话。我师父天下无敌,最疼我,知道你欺负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断。”
“天下无敌么?”儒生摇头道,“那可未必,他与我前前后后斗了百十次,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你吹牛。”少女一百个不信。
儒生笑道:“你既然知道‘黑水滔滔,荡尽天下’,可曾听说过‘凌空一羽,万古云霄’么?”
少女一愣,忘了哭泣,将儒生上下打量一下,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失声叫道:“你是‘穷儒’公羊羽!”
少女的师尊“黑水一怪”萧千绝出身契丹皇族,武功之高,心肠之毒,近似魔怪。早年横行中原,无人能制,后来隐居白山黑水,不再出世,但余威所及,南北武人可说闻言变色。此人一生目无余子,但此次弟子南来之前,他却提到一人,让他们不可与之为敌。少女毫无见识,又受师父影响,素来狂妄惯了,听了也没放在心上。此时吃足了苦头,才念到师父叮嘱,想起这个主儿来。
公羊羽听她叫出自家名号,笑道:“原来十余年未见,萧老怪还记得我,可见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那又怎样。”少女见公羊羽似乎并无恶意,心里也不是非凡害怕,道,“你是和我师父比肩的前辈,我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你却趁我师父不在,到这儿欺负我,岂不是以大欺小?”
“小女孩儿?”公羊羽渐渐收了笑脸道,“有随随便便砍人大腿的小女孩儿么?”
少女见他变了脸色,心头一寒,嘴硬道:“那又怎样,谁让他打不过我。”
“如此说来,你也打不过我呢!”公羊羽冷笑道,“那我也不是可以在你身上取点物事。”
少女不禁语塞,半晌道:“输都输了,随你好了!”
公羊羽见她摆出一副豪杰的模样,有心教训她,微微一笑,向文靖说:“把刀捡来给我。"
文靖见他要动真格的,也吃了一惊,道:“你要砍她什么地方?”
“这女娃儿嘴硬,当然是切她嘴里的物事。”公羊羽笑道,“听说少女舌头又嫩又滑,定然比猪舌头还好吃。我这就割了它下酒吃,尝尝这三寸丁香的滋味。”说着从文靖手中接过短刀,随手一挥,洒去上面的溪水,把刀指到少女嘴边。少女看着明晃晃的刀尖,说不出的害怕,一下跳起,掉头要逃。公羊羽一步踏上,拿住她背上“至阳”穴,将她逮了回来,道:“乖乖把嘴张开,少吃点苦头。”少女当然不会听话,把牙关咬得死死的。想到这条舌头一去,就要做一辈子哑巴,不禁双眼一闭,两行泪水落了下来。文靖见她流泪,不知怎的,心头一阵难受,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忽然向公羊羽一膝跪倒。
公羊羽大奇,道:“你这是为何?”
文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连连磕头。这下连少女都听到响声,睁开眼睛,傻傻地看着这个浑小子。
公羊羽道:“你要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文靖刚想说话,但一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少女心头忖道:我还没成哑巴,这小子却先哑了,倒是希奇。
公羊羽绝顶聪明,察颜观色已料到几分,笑道:“你是想求我饶了这丫头么?”文靖红着脸点了点头。公羊羽摇头道:“方才若不是我那只鞋子,你这条大腿就喂狗吃了。女娃儿如此狠毒,你为何帮她求情?”文靖被他这么一问,又傻了眼,不知该说什么,“咚咚咚”又磕起头来。公羊羽眼珠一转,笑道:“你既然这样护着她,那好,我不割她舌头,把她送给你做媳妇如何?”
公羊羽这句话好比晴空霹雳,震得文靖嘴里足以塞下十二只蛤蟆,心想天下荒谬之言,莫过于此。少女更是脸色发白,只觉这件事可比割舌头难受千百倍,当即大叫起来:“死穷酸,臭穷酸,你割了我舌头好了,我才不要做这臭小子的媳妇。”
公羊羽笑道:“我看他仪表堂堂,也未必配不上你。”
“我才不要武功天下倒数第四的家伙做我的丈夫。”少女特意强调了“倒数第四”。公羊羽哈哈大笑,放开她道:“若论武功么?这个好办,我随意指点他一个晚上,他也未必输给你。”少女盯了文靖一眼,道:“他这个德行,别说一夜,就算再练一百年,也只配给本姑娘提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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