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靖第一次练这种用脑子比用气力多的功夫,新奇万分,推敲其中变化,端的如饮醇酒,越饮越觉滋味无穷。一时间浑然忘我,在河边飞奔不止。他越走越快,忽然间,一个趔趄,摔了个野狗抢屎,爬起来搔头道:“难道这一步错了。”说罢,他又走了一遍,甚为顺畅,但步子一快,又一跤摔倒。
“哪里错了?”他揉着脑门沉思。
“步法倒是没错。”公羊羽将酒葫芦系在腰间,缓缓站起道,“你错在自不量力——以你的武功根基,只能快到这个地步。一旦超过这个地步,就似乎学跑的婴儿,非摔倒不可。”
“是吗?”文靖甚感无趣。
“我说过,这‘三三步’只是入门的功夫,往上练去,三才化四象。还有“四四步”,“四四步”之后还有五五‘梅花步’,六六‘天罡步’、七七‘大衍步’、八八‘伏羲步’,练到九九‘归元步’时,才算是大成。到了那个时候,你便似鱼游大海,鸟上青天,不拘成法,随心所欲了。”
文靖不禁分外神往,道:“我也能练到‘归元步’么?”
公羊羽打量他一番,笑道:“以你的根基,大概再练一百年吧。”
“一百年?”文靖苦着脸道,“我只有去西天佛祖那里练了。”
公羊羽哈哈大笑道:“你何必如此没精打采?我在你这个年纪,手无缚鸡之力,还不如你呢!”文靖双眼一亮,接着便露出迷惑的神气,望着公羊羽。“其实,不论如何变化,都基于这九宫图。”公羊羽道,“不过,我既然和那丫头立下一夜之约,也没工夫教你太多。何况,仅仅靠这步法还不能胜她。”他踱了两步,缓缓道,“若论凌厉,‘黑水一怪’的功夫,只怕天下无人能挡,所以惟有批亢捣虚,才足以抗颉。‘三三步’只是“批亢"。若要‘捣虚’,非得三才掌不可。”他顿了顿道:“时辰不多,我传你三招掌法。”
“我不要练。”文靖悻悻地道,“练拳脚最累人了。”
“那可由不得你了。”公羊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那丫头万万不会放过你,你若要活命,非得练这掌法不可。”
“打不过可以逃呀。”文靖想法天真。
“逃?这‘三三步’只能原地打转。她看着你转,也能累死你呢。”公羊羽恐吓他。
文靖顿被恐吓住:“这倒让人头痛。”转念一想,忖道:反正再苦再累,也只得三招。想到这儿,便一口答应下来。
公羊羽将掌法演练了一遍,文靖看来,也不算十分稀奇,依样画葫芦,懒洋洋练了一通,也会了七八成。“这种掌法,就是三十招,我也学会了呢。”公羊羽看出他的心思,便道:“假如说‘三三步’是一张弓,这‘三才掌’就是三支箭。‘三才归元掌’最难的不是做这弓和箭,而是如何把这三支箭射出去。”
“原来还没完么?”文靖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羊羽道:“‘三三步’虽然难,但只要你有些小聪明,也不难学会。但我这心法,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三才归元掌’处处离不开一个‘三’字,心法也分为三重。‘无妄识’与‘太虚识’太玄乎,以你的资质,今晚学会‘镜心识’,大概就不错了。”文靖听得一头雾水。“其实,说来说去,一言蔽之,这路掌法要害就在洞察敌手的心意上。”公羊羽道,“若是你能先行一步,看出对方的心意,你说会如何?”
“我就能先行逃命了。”文靖想也不想,随口答道。
“只知道逃。”公羊羽怒道,“你既然知道他的心意,难道不会趁机反击么?”
“反击?”文靖仿佛听到天底下最离奇的言语,指着鼻尖说,“你是说,要我跟那个臭丫头动手?不行不行,我和她打,只有死路一条……”文靖看公羊羽神色不善,忙把后面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但我怎么能猜出对手的心意呢?”
公羊羽道:“这就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某些人天生就有一种洞悉人心的奇能,有人能从琴声中品出鼓琴者的心意,有人能一眼从字画中看出作者的心意,更有人能从招式中看出武学高手的心意。你在那个巴山客栈,不是对老夫的字画评头品足,大言不惭么?”
文靖目瞪口呆:“你……你都听到了?”
公羊羽笑道:“那是自然!自巴山客栈开始,你们一路上说的话,我可是一句不落,听得清清楚楚!”文靖脸色发青,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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