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犹豫,双腿却不由得动起来,向那巨鹤去处走了百余步,忽听隔墙人语,其中一人正是陆渐。姚晴只觉得心跳变快,心虚脚软,停在墙边,既不敢向前,又不愿退后,只是竖起耳朵,屏息聆听。
但听陆渐叹一口气,说道:“妈,我当真没事,时辰不早,您歇息去吧。”
墙那边沉寂片刻,忽听商清影说道:“渐儿,你若没事,怎么还是愁眉不展的?”陆渐道:“我只是想到外面的百姓。我们在庄里,衣食无忧,江南百姓,粒米难得,都在受苦呢。”
商清影道:“感情你是担忧百姓,我还当,还当……”陆渐道:“还当什么?”商清影道:“我还当你仍为那姚姑娘犯愁呢。不过,你担忧百姓,那是很好。你爹去世后,留了一些财物,你不妨变卖了,拿去赈济百姓。若还不够,这座‘得一山庄’值一些钱,也卖了吧。”
陆渐高叫道:“那怎么成。倘若卖了,您岂不是没了住处?孩儿无论怎地,也不能让您受苦。”商清影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流落江湖的时候,被仇家逼得紧了,我和神通还讨过饭呢。富贵的日子么,就像云中鹤,水中花,看看也就罢了;穷日子么,只要是和最亲最爱的人在一起,也能叫人心中喜乐。只要你和缜儿在身边,妈过什么日子,也觉欢喜。”
陆渐道:“妈,我,我……”还没说完,嗓子已然微微哽咽。商清影笑道:“傻孩子,又哭什么?唉,你这性子真不像你爹,倒有些像我。”言下似乎颇为欣慰,顿了顿,又道,“渐儿,妈也没别的念想,只盼你欢欢喜喜,不要这么犯愁。你的心事,我也明白。天涯何处无芳草,天底下贤良淑德的好女子多得很,改天我定给你挑个好的……”
姚晴听到这里,忽地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上来,烧得双颊发烫,不由靠着围墙,浑身发抖,手攥胸口,几乎儿喘不过气来。
却听沉寂时许,陆渐说道:“不劳妈费心,孩儿已想好了,就这么孤独一世,终身不娶。”姚晴听得一惊,但听商清影啊了一声,说道:“渐儿,婚姻大事……”陆渐长叹道:“妈,我意已决,终此一生,不再谈论婚姻之事……”商清影道:“若是姚小姐……”陆渐道:“她不成的。今天在后堂,我与她相距不过几尺,心却隔了千里万里。妈,我这一辈子浑浑噩噩的,总猜不透女孩的心思,等到做完那件大事,我便寻一个僻静处,一心侍奉母亲爷爷,至于别的,与我全无干系……”
姚晴听到这里,只觉鼻酸眼热,气息不稳,忍不住吐出一口大气。陆渐何等神通,立时知觉,喝道:“是谁?”姚晴正想屏息离开,不料白珍珠忽地叫道:“小姐,小姐。”
叫声方落,前方人影一闪,陆渐已拦在前面,见是姚晴,不禁愕然。姚晴气涌上来,狠狠一下将他推开,大声道:“好呀,你孤独一世,那就任你去了。我姚晴对天发誓,今生今世,我若再见你,便不姓姚。”说到这里,眼圈儿泛红,眼泪也要流下来,只恐被陆渐看到,步履如飞,向庄外奔去。
奔了一程,遥遥看到仙太奴和温黛在池边赏鱼。二人见姚晴神色凄惶,飞奔而来,温黛不由诧道:“晴儿,怎么啦?”姚晴如见亲人,扑入温黛怀里,嘤嘤哭道:“师父,你带我走吧,留在这儿,平白惹人讨厌。”
温黛见她眉梢眼角,伤心之意多过愤怒,举目望去,但见陆渐立在远处,逡巡不浅,温黛素来护犊,闻言暗恼,当即扬声道:“陆部主,是你欺侮小徒么?”陆渐涨红了脸:“我,我……”温黛闻言方要细问,却听姚晴涩声道:“师父,别理他,我一辈子也不想见他。”
温带不知二人间究竟发生何事,却知姚晴心眼最多,这少年却有几分憨直,故而缘由十九在这女弟子身上,只得叹一口气,安慰道:“好,好,我们走了就是。”说罢拉着姚晴,与丈夫径自向庄外走去。
来到庄门,忽见道上行来一人一骑,马匹颇为疲瘦,骑者却极应为,布衣麻鞋,不掩眉间凛然之气。仙太奴精于相人,见得来人,不自觉暗暗喝了一声彩:“好个将帅之才。”
那骑士来到庄前,翻身下马,望着门前那副楹联,微微出神。这是忽听有人欢喜叫道:“大哥。”姚晴闻言身子一颤,回头望去,只见陆渐疾步出庄,挽住那个布衣汉子,满面喜色。
姚晴见状,越发气恼:“好小子,这当你还高兴得起来?”拉着温黛,步子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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