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想作‘明人’,有时难免要作点‘暗事’,昨晚这位扬州父母官的小舅子带些庸俗粉头,去奉承‘金四爷’时,你这‘虎头大侠’,曾藏在后窗,这位多半并不姓周的周老二,和他兄弟,藏在前窗,我则藏在东窗,自然对你从窗外人,变为座上客,和你金四表哥互相见面的一切情事,连听带看,弄得清清楚楚!”
这一番话儿,听得三个人的心中,都有点不太舒服!
韦虎头胸无城府,一片率真,他不单不会不舒服,反而有点感激,有点惭愧!
感激的是甘凤池隐身东窗,多半是为了照拂自己,生恐四阿哥“龙威太厉”,自己初出江湖,不是对手!
惭愧的是东窗、前窗两处藏人,自己居然毫无所觉。足见江湖经验,和修为火候,两皆有所欠缺,亟待磨练充实!
心中有点不舒服的三个人,是四阿哥,扬州府尊,和周老二。
四阿哥以为自己有一身绝艺,从行人物个的红绡,周家兄弟,均非等闲,居然仍被甘凤池来去自如,听了看了不少机密。自然心内怏怏,双眉微蹙!
扬州府尊则一再心中暗叫“不妙”,深觉甘凤池这等江湖人的本领太大,自己一切贪渎的暗室亏心,怎能逃过这等人物耳目,今后行为,务须特别避慎检点一些!
周老二是为了甘凤池说他多半不姓周,有点不大舒服!暗忖:“这甘凤池难怪威震江湖,名满大江南北,着实太厉害了!自己兄弟与他向无半面之缘,为何竟看得出自己的真实来历,而有多半不姓周之语?……”
就在四阿哥、扬州府尊、周老二三人心中都各自有点不大舒服之际,韦虎头却向甘凤池问道:“甘大侠,要赌,便须公平!‘宽免扬州十年钱粮’,是他的赌注,天平的这一端,确已十分沉重,则另一端的份量,也不能轻,我身在客中……”
甘凤池摇手截住韦虎头的话儿,目注四阿哥道:“你……”
一个“你”字才出,四阿哥便接口笑道:“我的赌注,是你想出来的,干脆连虎头大侠的赌注,也请甘大侠一并决定了吧!”
甘凤池眼珠一动,含笑说道:“虎头大侠若输,便要他尽力帮你取得可以‘宽免扬州十年钱粮’的权力如何?”
一语方出,韦虎头双眉深蹙,四阿哥却扬眉大笑说道:“好赌注,好赌注,天平两端的砝码份量,业已相等,我要请虎头大侠决定怎样赌法?”
韦虎头道:“甘大侠请随便想,赌文赌武,一概无妨,我只要求赌得公平,把胜负之数,委诸天命!”
甘凤池道:“我是纯粹武林人,你和武林中,沾了不少关系,金四爷也进过少林,吃过夜粥,至少可算是半个武林人,你们这第一阵,不如热闹一些,赌武的吧。”
韦虎头豪兴遄飞,高兴得大笑说道:“好,好。拳、脚、兵刃、软硬轻功……”
甘凤池不等他往下再说,便接口笑道:“人宜识趣,事宜从权!今天是‘新丽春院’的开业吉庆之日,拳来脚往,已属多余,舞刀动剑,更是不必,喏,你们看见假山下那两匹石马了么?你们各选其一,凌空吐劲,略试内功玄功,以石马受击碎裂之数多寡为定胜负!”
四阿哥与韦虎头均神色上微微一怔,眉峰也微微-蹙!
他们都对自己颇有自信,当然不会拒绝这种比较文雅的武赌,但两人又均觉得在“新丽春院”开业之日,便出手毁坏东西,是否不太吉利?茅十八会不会不太高兴?
甘凤池的江湖经验,着实老到,一看神色,便知四阿哥与韦虎头眉峰微蹙之故,遂摆手含笑说道:“两位请不必存任何顾虑,尽管尽力出手!甘凤池深知今日酒是好酒,菜是佳肴,侍宴者又多绝代娇娃!不好意思白吃白玩,带来两只尚有古董价值的汉玉狮子作为礼物,正愁体积太大,难于觅处安顿!两位若把那两只普通石马毁掉,反而可使这两只汉玉狮子有了容身之处!”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向园边墙下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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