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抱着自己的双肩,后背紧紧贴着古墓的墙壁,极力抵抗着体内剧烈发作的痛苦。沉默中,一分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而整个长夜宛如无间地狱。
”啊啊啊!“他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因为剧痛而发抖。他用力咬着自己的收,不让自己失去控制,只怕失声大叫出来会吵到内室休息的人——然而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苦还是钻入骨髓,令他全身再也没有力气,跌坐在地上,剧烈的抽搐。
啪的一声钝响,慕容隽把手砸在了墙上,借着剧痛来收敛自己的心神。血很快顺着手流了下来。然而他似乎感觉不到痛,还是发狂地一下一下的砸着,整个人发着抖。
在痛苦中挣扎的人几近发狂,一下一下的捶打着,血流满手。他甚至感觉不到蓝狐已经簇拥过来,拼命的呜呜地叫着,也感觉不到墓室深处的白衣女子已经被惊动,悄然睁开了眼睛——这...这是哪里,耳边传来的又是什么声音?
殷夜来从黑暗里惊醒,来不辨别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便被蓝狐簇拥拉扯着,朝着外面一路疾走,跌跌撞撞地摸索着过去,忽然间怔住——月光从窗口洒下,照在地上那个人身上。那个人正在月光里颤抖,发狂一样地吧自己身体往墙上撞,用自残的方式压抑着痛苦的呻咽,手上鲜血淋漓,却丝毫不肯停止。
“少游...少游!”她失声惊呼,冲过去抓住了他的手,“别这样!”
她将他从地上抱起,拼命地阻止他自残的举动,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他似乎真的听出了她的声音,在极度的痛苦中睁开了眼睛。然而,他的眼睛再也映照不出任何影子。
“你的眼睛!”她蓦地一震,“你的眼睛怎么了?”
“堇然...是你?”他伸出鲜血淋漓的手,在虚空中摸索着。
“是我!”他一把握住了他虚空中的手,哽咽着,“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什么...”慕容隽喃喃,忍住痛苦,极力想用平静淡然的语气和她说话,然而声音还是断断续续,“我......吵醒你了.....”
“别说这种话!”殷夜来打断了他,强迫自己忍住情绪,语音发颤,“你......你这是怎么了?少游?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不用管我,”慕容隽摇了摇头,苦笑,“我是.......自作自受。”
“别说这种话!”她抱着他靠在墙边,撕下衣襟为他包扎鲜血淋漓的双手。他默不作声,用尽了所有力气克制住身体里的痛苦,不在她面前发出一声呻吟。殷夜来将他的食指细心包扎好,抬头看着他消瘦的脸颊和伤痕累累的身体,只觉得心中剧痛,眼里的泪水一滴滴落下,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有泪水打在肌肤上。那一刻只觉得胸中有某种情绪排山倒海而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发生了那么多事,可是,他还是会为他落泪!
他忽然抬起手,用力把她抱入了怀中,失去控制般喃喃:“堇然.....堇然!”
“堇然已经死了。”半响,她才轻轻道。
他感觉出了她的沉默,忽然也沉默了下来,低声苦笑,“是的.....我怎么忘了呢?堇然已经死了——而且,是被我亲手设计的陷阱活活烧死的!”
“不要这么说,”她低声道,“你并没有想要伤害我。”
“可我毕竟还是伤害了。”他喃喃,逐渐松开手来,“我记得那一刻你在烈火中回望我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殷夜来轻轻从他怀中挣脱,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把他受伤的双手细细包扎好。他的手还是那样修长好看,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只是眼前的人却变得如此憔悴病弱,被痛苦折磨的奄奄一息,似乎已经到了绝路。
可是,即便是到了绝路,他也宁愿一个人躲起来不让她看到。
那一刻,她只觉得心里一酸,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多么奇怪,从小她就是个性格冷硬坚强的人,无论怎样的逆境挫折,几乎从没有掉过泪。然而从少女时代起,每次只要靠近少游,她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流泪,哪怕一点点微小的悸动也能触发最大的感慨——似乎她一生的泪水都是为他准备的。
“你身体里的血毒,已经被慕湮剑圣解开了。”当包扎好之后,慕容隽轻声道,“从此你不用再担心你依旧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不必把自己锁在古墓里。”
“真的?”殷夜来眼睛一亮,却转瞬暗淡,“即便如此,我又有何处可去?”
“白日里,我听到外面的大漠上有骑兵在搜寻你的踪迹,向牧民询问你的下落,”慕容隽摇着头苦笑,“听说白墨宸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也赢得了这个天下——而且,他没有忘记你,他在找你,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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