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24)

2025-10-09 评论

然而,神澈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后背上多了一个东西,只是懵懂而欢喜地笑着,望着室内淡淡的阳光,和眼前已然成长为英俊少年的童年朋友。

她似乎尚未明白自己忽然间为什么就来到了这里,只是一味地觉得欢喜。

“好了,不哭。”扶南轻轻拍着她,语气温和,“你受了伤,让我来帮你敷药。”

“咦,我受了伤?”神澈这时才从狂喜中发觉了四肢的剧痛,低头望着自己肩上臂上的血痕,诧然脱口,“我怎么会受伤的?对了!…我又是怎么忽然到了你家里?”

“…”扶南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她,怎么会失去记忆?

然而神澈一低头,已然看见了自己血红的手心,发出了一声惊叫:“这,这是什么!哪里来的这朵花?这是什么!”

她惊叫着,拼命地在衣襟上揉搓自己的手,想把那朵诡异的红花擦去。然而那朵花仿佛渗入血肉一样无法消除,她在衣襟上擦破了自己的肌肤,血流了出来,只染得那朵花更加的妖异。

“好了,好了,别动。”扶南上来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躁动,“没事的。”

神澈喘着气,拼命摇着头,仿佛想把脑海里缺失的那一段记忆摇晃出来。

“我…我怎么会到了这里?扶南哥哥,是你救我出来的么?”

扶南默然,许久,缓缓摇了摇头。

“那么到底是谁救我出来的…啊,我记得、我记得有个人…他说…”她努力地回想,然而记忆里只有暗无天日的幽蓝,她的手下意识地按上了左颊,喃喃:“他说…从此以后…”

头痛欲裂。她慌乱地摇着头,清澈的眼神浑浊起来。

扶南轻轻叹了口气,按住了她的肩膀:“阿澈,别想了…都过去了。”

应该是被消除了记忆吧…归来的她,颊上已然没有了那个金月的表记,能做到这样的人,必然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看来,是那个替她消除了拜月教烙印的人,一并消除了她在水底幽狱里的记忆。

那一段记忆,想必并不是快乐的。

神澈终于安静下来了,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任凭他小心地包扎着她手臂和肩上的伤口,眼神闪烁。扶南截断了一条白纱,将肩上的伤口包好,迟疑了一下,指了指面前的药碗:“呃…药放在这里,等下你自己敷一下左胸上的伤。”

“嗯?”神澈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你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啦,不是八岁的娃娃了。”扶南笑了笑,背过身去走出房间,掩上了门,“阿澈,你长大了,真漂亮啊。”

“啊…是么?”那样的赞许让她忘记了去继续想刚才的事情,低着头扯着自己的衣襟,高兴地笑了起来。

她解开衣襟,把药涂在胸口上。左胸上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伤口不深,却流了很多血。她仔细地涂着药,白昼的光透过竹帘,投射在她的肌肤上。那肌肤因为多年的不见天日,有着雪一样晶莹的光泽。

十年后,她才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真的不再是那个八岁的孩子。

身体有了这么大的变化,那么,容貌呢?

是不是也已经不一样了?会如八岁时希望的那样,变成一个无可挑剔的美人么?

不顾得去继续包扎胸口上的伤,神澈从榻上跳了起来,直奔房间角落那一面铜镜。

镜中出现了一个苗条美丽的少女,带着诧然和欢喜的眼神审视着她——雪一样的肌肤,墨一样的长发,眼睛又大又明亮,嘴唇是曼珠沙华一样的嫣红,还有着花苞一样饱满的胸脯和杨柳一样纤细的腰肢。

神澈看得呆了,不相信那竟然是自己。

十年了,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成长,她已然出落成镜子里这般的模样么?

她又是诧异又是欢喜地凝视着那个美丽的少女,转动着身体,带着几分骄傲和几分羞涩,忽然,她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背上!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转过身子,及腰的长发披散下来,覆盖了高高隆起的背部——

怎么回事?她、她变成了一个驼背么?

神澈骇然地探出一只手去,一寸寸去触摸着背上那个“肉瘤”,越摸越是奇怪;同时另一只手拨开了自己背部披散的长发,侧过身子,想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乌黑如水藻的长发掠开,露出了一张极其丑陋的小脸!

不,只有半张脸。那个怪胎蜷缩在她背上,仿佛一只肉瘤。

天哪…她张了张嘴,却因为惊骇说不出一个字。

神澈对着镜子伸出手去,仿佛想更确切地触摸到吸附在背部的那个东西。恍惚中,她看到镜子里的少女也对着她伸出手来,身体无瑕如玉,而手心里却是血一样可怖的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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