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了……毕竟二少奶奶在人家手里啊!今天又是成亲的日子,在天下英雄面前,老爷如果不顾儿媳妇死活,那也说不过去。先把人换回来再说别的啊。”
“而且,就算放他出来了,阁里那么多人,又来了这么多武林高手,难道还拦不住一个疯了的大公子?”
“邀月楼……邀月楼。他还真是会挑地方阿——那里的底楼,供奉着谢家祖宗的牌位吧?这一来,老爷又要投鼠忌器了。”
“所以说,疯子也有疯子的聪明呢。”
“唰!”
凛冽的剑气逼得所有人都不禁倒退了半步!
雪亮的剑光一闪,地上的青石被一剑划为两半——“敢越此线一步者死!”
面对着熊熊的火把和大群的武林人,白衣披发的年轻公子,恍如妖鬼一般的提剑而立,目光烈烈如火,然而表情冷漠如冰,看的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冷。
脚步,是不知不觉停住的,在那条线凄厉的弧线面前。
面对着传说中的剑妖公子,鼎剑阁少主,即使是武林成名人物,每个人都迟疑了——生怕这一步跨过,便是生死殊途!
而白衣的谢家大公子少渊,就这样冷冷看了众人,看了父亲一眼,对身边青衣的侍女道:“幽草,我们进去。”
“阁主,怎么办?”琴剑两位护法,有些为难的看着主人。
看了看周围的人,谢青云的脸上有痛心疾首的表情,摇头,叹息:“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啊!——渊儿一发疯,会变成这样。本来今天是卿儿的大好日子,结果……”
他重重叹息,最后抱歉似的对众人道:“大家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是谢家的事,老夫自然会处理好……唉唉。只是,渊儿武功太高,如果生擒,恐怕几乎反而要被他所杀。——如果情况危机,少不得,老夫是要大义灭亲了。”
“谢阁主说得对,壮士断腕,只是痛在一时。如果将来令公子又逃到江湖上,不知道会滥杀多少无辜!我家天岚也不是泛泛之辈,依然不是这个疯子的对手,其他可想!”
大声赞同的,是洛阳方家的老夫人。
两位武林首领人物已经点头,周围应和的人便多了起来,一时间,大部分人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即哪怕杀掉谢家少主,也不让这个疯子逃脱!
“各位,这个邀月楼里没有食物饮水,我看他有伤在身,也坚持不了多久——我们不如避其锋芒,将其困在里面几日,待他病弱之际再一举攻入,如何?”
虽然里面是自己的儿子,作为“父亲”的计算,却一样冷酷无情。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在人群后面,忽然有佛号低低传来。
“少林空性大师?”陡然间,一直镇定的鼎剑阁主人,脸色也变了。
邀月楼的第四层。
也许怕外面的人知道里面的动静,他没有点灯。
黑暗里,幽草侍立在一边,听到沉香木浴桶中时断时续的水声。
少主是个有洁癖的人……在这样大敌环顾的险恶中,首先想到的,还是沐浴更衣。
今天是元宵节,满月如镜,光华灿烂。
天上的光辉映着地上的灯光。
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人约黄昏。在两条街以外的集市上,人山人海,正兴高采烈地观赏着花灯,燃放着焰火。 。
“幽草。”
在她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时候,忽然听见“哗啦”的水声,似乎是少主已经沐浴完毕,从水中站起,唤她。她连忙抖开寝衣,从背后给他披上。
他的肌肤潮湿而冰冷,肩背处,因为被穿过铁链的缘故,溃烂的不成样子,触目惊心。她咬了咬牙,撕下衣襟,为他包扎肩上的伤。
“真是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么疯的事情。”
站在黑暗里的人,忽然低低笑了,说,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暖意和奇异的笑意,忽然,有些落寞的说,“其实,你大可不必管我的。没人当你是疯子。”
“少主,不要这样说——是我害了你。”替他从肩头披上衣服,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黑暗中,那个人猛然回身,用力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冰冷而潮湿,然而,仿佛却是一个让人坠落其中就不愿意醒来的噩梦。
“不要叫我少主!叫我少渊!”
耳边,听见他说。
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梦还是真,许久,才轻轻应了一声:“少……少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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