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一向主张享受应与工作分开。
他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享受,更不喜欢在享受的时候还要分心工作。
他认为有条件的,必须分心的享受,就不是真正的享受!
如今,他榻前不远,正安放着一座小药炉。
炉火赤红。
药香四溢。
一名中年妇人,正在全心全意的照顾着这座药炉。
她必须时时刻刻留意凉榻上生死大夫的手势和眼色,以便依指示添减柴火,或是搅动药镬中的药膏。
熬炼这镬药膏,便是他这种优裕享受的代价。
这种交换条件,曾经好几次令他想起会生蛋的鸡鸭,会行猎的鹰犬。
不过,以技能换取享受,他多少仍能勉强忍受。
各取所需。
两不亏欠。
至少他还可以找出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他不习惯在别人监视之下享受!
门口的两名佩刀汉子,就算是白痴,也不能看出他们决不是两名普通庄丁。
他这位生死大夫,虽然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但是,他心里有数,如果他想冲出这座书房,那也许只能证明一件事。
他的的确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因为就算他竭尽所能,侥幸逃过这两口把门的钢刀,对面另一间书房中,枕戈待旦,随时准备换班应变的七八名“庄丁”,他这个惊弓之鸟,又将如何应付?
他也曾异想天开,动过另一个很疯狂的念头。
药中掺毒!
然而,这仅是昙花一现,他很快的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因为他晓得这种“固本培元万寿神仙膏”一旦炼成,第一个品尝试验,以证明本膏药效的人,无疑就是他这位生死大夫。
他在生机尚未完全断绝之前,又何必一定要跟自己过不去?
所以,他只有随遇而安,静以待变。
汪、汪、汪!
汪汪!
汪汪!
汪!
汪!
汪!
院外竹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心动魄的狗吠声。
书房门口的两名佩刀汉相顾愕然。
“这怎么回事?”
“谁知道。”
“薛总管的十条灵犬,分守眷院,有专人照顾,怎会任其跑来这后山旷野之地?”
“也许是别处来的野狗也不一定。”
“无此可能。”
“何以见得?”
“这只怪你不懂狗的习性。”
“哦?”
“后山这一带,是薛总管每天清晨溜狗驯狗的地方,狗屎狗尿,遍地皆是。狗是通灵之物,经常能从排泄物的气味中;嗅出同类的体型体力,十灵犬均非凡物,普通犬类,只要一闻粪便气味,无不避之惟恐不及,焉有原地耀武扬威之理?”
“管它的,咱们轮值期间,纵然天塌下来,也不关咱们屁事!”
这位守卫完全说错了。
这几声狗叫,跟他们这两名守卫的关系真是太大太大了!
对面书房中,人影如梭,鱼贯射出。
犬吠声渐渐远去。
追逐叱喝之声,也跟着浙去渐远。
那位自诩懂狗性的庄了道:“我说事情有点蹊跷,没有说错吧?”
另一名庄了道:“居然有人敢动无奇不有楼的脑筋,真是胆大妄为!”
懂狗性的那名庄了脸色一变,突然飞身而起,朝他对面的那名庄了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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