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心中暗想:“看她这样子,情真意切、不似有伪;莫非她也成了阶下囚?对了,我何不……”
他迟疑着把林珊搀扶起来,道:“林姑娘,你可是因为没能从在下这儿得到那部武功秘籍而被关进来的?”
林珊稍一沉吟,顿觉明了,点头道:“不错,不会错,盛坚也只能为这事儿关起我来!”
“林姑娘,”花满楼道,“按说呢,少林派的武功秘籍应该归还少林寺,然而,在下为之受此囹圄不说,还要连累林姑娘一起受苦,在下心里颇觉过意不去。唉,事已至此,便把那部秘籍先交给你,然后,你……”
林珊“呼”地退了两步,讶道;“花……相公,你说什么?”
“由林姑娘把那秘籍转交……”
林珊截口道:“这可不象是你说的话;你怎么了,难道你……”
“在下七尺男儿,受点苦无所谓;但姑娘……”
林珊不待他把话说完,怒道:“不错,我是个女人,却总还是个人,花……大侠,阁下也忒小觑华山紫凤了吧?”
她说话间,不知不觉把一切称呼都变了。
“林姑娘……”
“我不要听,花大侠,你看错人了。”
林珊叹了口气,接着道:“不错,我确曾奉盛坚之命、以自己的色相去套取你的秘籍,不过,那是过去,但现在,就是把秘籍烧了,也不能交给他!”
花满楼怔住了,对方的话使他狐疑不解,迟疑道:“林姑娘,你究竟怎么了?”
“没怎么,我还是我。”
林珊叹了口气,侃侃道:“花……相公,我现在总算是想通了,盛坚根本就没拿我当人看。请相信,当初我并不是因为他救了我才委身于他的——我认为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与众不同的男人,也许我并不喜欢他,可是,我佩服他,只要能使他愉快,我愿意为他作任何事。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地看透了这个伪君子,他是把我当成了他的玩物——玩够了,扭头走开,当时就忘个干净。
为了那么一部秘籍,他让我去勾引你,谁又能担保、他为了另外的一些什么东西,再让我去勾引别的男人——
这样下去,我与那些淫妇又有什么区别?
然而,我是个人,是个良知尚未泯灭的女人,怎么能成为他招之即来挥之即主的狗!
花相公,说到根本上,是你又救了我一条命,我感激你,我……要彻底摆脱他,也只有你才能帮……”
她话没说完,又哭泣起来。
花满楼相信了,相信了林珊、相信了她说的话,劝道;
“林姑娘,别哭了,往事只当昨日死,华山紫凤会自立于武林侠义道之中的。”
林珊稍一怔,便破泣为笑了,她笑得好开心,简直象个天真的孩子。
心息相通,两人已都不必再说什么。
接下去的是沉默。
没有光亮,没有风;石牢里当真成了座坟墓。
埋葬活人的坟墓。
忽又听林珊道:“花相公,我好怕,若不嫌我脏,让我靠近你一些好吗?”
可怜的女人,可怜的要求。
花满楼迟疑了一下,伸手把她揽了过来,径直揽进怀里。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说话。
林珊象只羔羊、躲进主人的怀里,天塌下来也不怕了。
他们互相依偎着,都在诉说着,说着别人永远听不懂的话。
或许是他们什么也没说,一切都在这无声的拥抱之中。
花满楼虽然怀里拥抱着她,心里却纯洁得象个孩子。
也许在他——或许也包括她——这一生中还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纯洁、坦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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