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花满楼(84)

2025-10-09 评论


    小树林似乎被风吓傻了,发出“鸣鸣”的呜叫,乍一听来,象是鬼哭。

    突地,北方远处一道闪亮,象是要将乌云撕裂,却又倏忽消失不见;就象是它没能达到自己的意愿,发出一阵沉闷的怒吼,隆隆声由远而近,从头顶上该过。

    与之呼应,又一个立闪,正在头顶上方,白光耀眼、宛如一条灵蛇,斜劈而下,陪之以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

    不远处,一株古松忽地蹿起火苗。然而,它只着了一瞬,便被瓢泼般的大雨浇灭了。

    雨点洒落下来,硬梆梆的黄土地上溅起尘土,土里徽带着雨气。

    花满楼的身上只挨了几个雨点,他一头钻进那片树林,捡了棵稍大的树阴躲了进去。

    又是一阵风,比以前更厉害了,树枝剧烈地摇动着,尘土四下里乱蹿,雨点往下落。风、土、雨混在一处、联成一片,搅得四周混沌沌,莽苍苍;一切人间万物也象是被胡乱地搅在一起,失去了本来面目。

    树林里象是躲藏了无效冤魂恶鬼,嗥叫、嘶鸣着……

    暴雨大多数是这种习性:来得快,去的也快,它肆无忌惮地抽打了一阵人间万物,转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阴云在苍穹里翻滚着,就象一群不训的羊群。然而风却象一凌厉、无情的长鞭——未出半个时辰,云被赶到天际的一隅;西天边现出一勺弯弯的上弦月,星群象群孩子、成功地完成了一次捉迷藏,调皮地眨着眼睛。

    淡淡的月光使人间万物模模糊糊地现出了它本来的形貌。

    夜又阴又冷,只是比寻常清新了许多。

    花满楼望了望反复无常的天色,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从树上飘落下来,向林外走去;刚刚来到林边,便见阡陌小路上,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走来。

    “什么人,这种天气出来干什么?”

    他心中起疑,又折回林去,隐身在一株高大虬松树上。

    来的是一个少妇,虽然是椎譬布衣,穿戴倒也整齐;乡下农妇,却也颇有几分姿色。

    那少妇左右端详了一阵,仿佛是选中了花满楼身下的这株虬松——有个树枝一人高下,斜斜伸出——径直走了过来;默立树下念叨了一会儿,腰间解下一根丝绦,搭在树枝上,系了个扣,泣道:“张郎,我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她翘起脚尖,把脖子向那绳套伸去——岂知,那绳套竟然开了,她一时不曾防备,“咕咚”坐倒地上。

    她爬起身来,狐疑地望了望那根丝绦,长叹了口气,又重新系过,再伸脖子,岂料,那绳套又开了……

    那少妇吓得浑身战抖,跪倒地上,泣道:“苍天哪,你怎么不让我死?我无能善为人妇,亦无脸为人妇,还哪能活在世上。阎王爷怎么不招我去呀,难道我连死都不配吗?”

    忽听一个声音冷冷道:“你以为鬼都是坏人变的吗?就冲这一点,你也别想死得痛快。”

    那少妇吓得魂飞天外,只以为冲撞了过往神灵,紧紧闭了眼睛,再也不敢睁开。

    忽又听身旁有人轻嗽了一声,那少妇一怔,迟疑了片刻,才恍惚猜到是有人捣鬼,提心吊胆转身看去,见身旁不远站了个少年,断定对方确是个活生生的人后,愤愤道:“你这小哥怎这般没道理,平白无故坏人家的大事。”

    花满楼抱拳一拱,道:“这位大嫂,你的大事应该是孝敬公婆,服侍丈夫,又怎么会是寻死?”

    “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

    “在下偏爱管人家的事。这事儿若是没让我撞上,我自然不管,既然撞上了,就非管不可,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又怎能不管?”

    少妇叹了口气,道:“我的事任谁也管不了的。你快去吧,也免得耽误了自己的事。”

    花满楼迟疑了一下,道:“这么说,你是非死不可了?”

    少妇点了点头。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佚名